“你说的颇有道理,那么我们去查别的地方吧。告辞!”
宋羡正要拿起宝刀,拂袖而去时,那个方悦歌却仍旧不罢休。
只见他双手叉腰,眉头一皱,重重的用他的手掌拍着柜台:“你这妇人,说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爷爷我可是听得十分明白,宋羡,搜!”
方悦歌自然明白,这宋羡肯定是和这妇人串通一气的,没准儿在这里他可以搜到别的宝贝呢,哼,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果真没错。
不过,这方悦歌表面上让宋羡动手,实则是让侍卫们,将这店铺内翻了个底儿朝天,这老板娘看着有些着急了,她十分心疼这些脂粉啊,这可是她和她夫君千里迢迢从北疆之北的西域,花了许多银两买来的,要是被他们给破坏了,唉!真是暴殄天物啊!
这老板娘一边跟在他们后面,收拾着这些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的脂粉盒,一边偷偷地问宋羡:“你说,这太子和月歌姑娘能去哪儿啊?”
宋羡听后大吃一惊,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然后问道:“你说,那个跟着太子的人,是慕容月歌?你确定没看错?”
老板娘一边支支吾吾,一边犹犹豫豫的,让方悦歌看得甚是心急,于是他快马加鞭,扔下这群侍卫,头也不回的就去寻找他们了。
宋羡站在原地,勾了勾唇,心想:果然,人都是有弱点的,这东炎国最有名的恶霸将军方悦歌,确实是与昏庸无比的宰相之女慕容月歌,极其相配。
只是,这次转移了方悦歌的视线,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成功的让方悦歌,再将注意力集中到别的事情上。
也不知道辰妤现在怎么样了,她一心只想着和太子欧阳子庭在一起,却从来不在乎这些一直以来,默默地喜欢她的人,他很想知道,在辰妤心中他是否有一席之地……
对了,得去东阁看看有没有凤雨曦娘娘的信笺,这都好几天没有出任务了,最近他遇见辰妤也只是做做帮她清理掉这些“跟屁虫”之类的小事,丝毫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值得他去费心,要真的有值得费心的任务就好了,就不用天天这么惦念那个调皮的红嫣不陪自己了……
辰妤和欧阳子庭风尘仆仆,终于用了轻功逃避了至少两批官兵们的追捕,到达了一座可以歇脚的破庙。
不过,逃避了这么久,总算可以歇歇了,一直以来都是欧阳子庭背着她用轻功前行,什么时候要是他们学会御剑就好了,就不用这么费劲儿了。
“你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你不给小皇帝认错,那些潋滟帮的人,就会到处抓你。你说你认个错多好,非要倔脾气!”辰妤对欧阳子庭说话的态度,一直都是这么臭。
欧阳子庭倒是不嫌弃:“本殿下不想认错,本殿下只想与你共度最近的这些美好的时光。本殿下不想再被他人说闲话了,那些说本殿下不检点的那些人,都是混蛋!辰妤啊,以后有人说你坏话,你就给本殿下说,本殿下保证帮你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说着,他还握了握拳,面部表情看起来确实狠,但是又颇为可爱。
“你现在是朝廷的重犯,在前朝,私逃宗人府可是要诛九族的!不过呢,小皇帝算是你九族中的成员,那样的话,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呢,他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抓捕肯定还是要继续的。我还是劝你快点回去认错。不然……”
辰妤觉得这人实在是难劝啊,都怪自己刚开始被他娶回家没有好好“调教”他,要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实在是愚笨至极啊!师父交给她这么个任务,不是要为难她吗?
眼前的欧阳子庭好似对这种问题感到很是痛苦,他闭着眼:“不然怎样?他会杀了雪妃?辰妤啊,我拜托你好好用脑子想一想,雪妃可是我和他名义上的母妃啊,他怎么会蠢到那个地步?我不怕被世人唾弃,他倒是很怕呢!他已经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很小很小的小皇帝了,他从小就表现的比所有的皇子早慧,因此他受尽了先皇的宠爱,当然,他也夺去了我的那份。”
其实她倒是很喜欢看他无奈的样子,因为那个表情,配上他独特的容颜,远远看去,倒是很像一副意境悠远的山水画。
破庙有一抔圆圆的土圈,佛像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估计是被山贼盗去了吧,看着凄苦冷清,辰妤可以想象得到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外已经是雨潺潺,有一些蜻蜓已经开始爬到碧绿的荷叶上,它们在寻找水源,在寻找希望,它们为的是生存,那么,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呢?
它们是小生物,生来苟且,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还要担心风雨,担心挨饿,辰妤觉得她现在就如同这些小蜻蜓一样,碌碌无为的活着。
但是,与它们不同的是,她有思想,她觉得她快乐,虽然她生来是为了复仇,养育她的丞相说她是为了复国,可是,北疆国已经灭亡了那么多年,还有可能再回到过去的机会吗?
如果能回到过去,那么她一定要看一看,她的父母,究竟是有多么狠心,能够抛下她!
欧阳子庭看她眼泪无声无息的掉下来,有些害怕,因为他虽然经常被一些漂亮的女人围绕着,他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们哭泣,她们都是笑脸盈盈,虚假太多,大都是为了银子才攀上他,不过,他也是为了研究如何把武功的一招一式藏在舞步里,从而实现在无形中杀人,他与她们也只是各取所需,他需要武艺,她们需要银子,仅此而已。
所以现在他觉得十分的手足无措,手尴尬的不知道放在哪里,于是索性直接紧紧地抱着她,没想到却被她一把推开:“你个粗鄙之人,不要碰我!”
也对,上次在密室,他拥抱她,就已经被她嫌弃的无地自容,但是那时是他脸皮厚,所以才能占上风,不过现在看着她破涕为笑,他的心中也有小小的愉悦。
“我是粗鄙之人吗?那要不要让你感觉一下,我是如何温柔的?”
看着眼前红红的火焰衬托着她如花的容颜,他的呼吸都已凌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是表面上却仍与她远远的对望。
这样的距离,辰妤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迷迷糊糊之中,她就闭上眼,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梦境。
梦中似乎亦是黑夜,具体是哪个朝代她不是很明白,不过这清凉的夜风,倒是吹得她十分的舒服,像是一瞬清醒了很多。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像是去参加什么盛宴。
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平日里最讨厌红色了,她到底是为什么会穿这种颜色呢?
她不明白。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好像极其不情愿弄明白。
她的眼前似乎有一座桥。
不远处有一个渡口,那个渡口上面的牌子,用极其生涩却又奇怪的字体写着“留元纪。旧梦津”这六个大字。
不一会儿大风突然四起,渡口边有几棵柳树,被风吹得随风摇曳。
远处有灯火阑珊,随着山间烟雾的升腾,飘起,而明明灭灭。
近处走来一人,与自己穿着同样颜色的衣袍,他的容颜,确是看不清楚的。
不过,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想要靠近,但是好像无形之中有一种什么力量,将她拉扯。
那个和她穿着同色衣袍的人,对着她远远的伸出手来。
但是,她的身后,却有一个人在冷冷的看着她,似乎对她的做法有什么不满。
她有些犹豫。
但是等她伸出手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大风又起,这风将那个人连同对她不满的人,一起吹得无影无踪。
醒来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感觉到十分的热,连喘口气都十分困难。
她这个体质啊,可是真让人着急,不给她一些好的药材,怕是难以维持正常人的样子了,谁让她不是这个疆域的人呢?
欧阳子庭看着她不停地出汗,又着急又无奈,这里距离都城很远,距离附近的村落倒是挺近,不过呢,要去村里,估计得有一匹马才行。
现在这荒郊野外的,得去哪儿找一匹马呢?对了,以前听师父说这附近猎物比较多,应该有猎户在此居住,不如去找找有没有小屋。没有马匹的话,驴子也是可以的。
可是呢,他得背着辰妤,不然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万一有山匪什么的,把她抢去做压寨夫人怎么办,哈哈!
眼前的辰妤,脸蛋红扑扑的,过一刻钟翻个身,再过一刻钟又咳嗽一下,想必是患风寒了吧,唉,她这个身子骨,可真是让人着急,看着她又闭眼睡去,他真是心疼她。
虽然说平时一直以来光顾着和她们开玩笑,但是并没有好好在乎她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厌恶,她的习惯她的悲观,她喜欢的剑诀,甚至她喜欢甜还是酸,他都未曾知道。
一直以来,让方昔宴占的机会太多,他又总是疲于被慕容月歌这种小人所纠缠,脱不开身只好留在太子府处理琐事,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他却又被送到了宗人府。
他也想陪着她一辈子,只是造化弄人,表面上看起来和他关系平静似水,看起来年纪尚小的小皇帝,看着温柔但是背地里却总是置他于死地。
幸好他培养了那么多的死士,他们愿意誓死追随他,愿意陪着他默默地走过风霜雨雪,即使是在他落难的时候,他们也会偷偷地给他送来一些好吃的,让他不至于不习惯宗人府的膳食。
为了巩固地位,以及日后的发展,他收买了她的父亲,他虽然垂垂老矣,但是能够看出形式所迫,因此,收买他的心,有助于他以后计划的实施。
起初,他总是被慕容凰许认为他是冷漠的,所以,当他在一个雪天路过丞相府门前的时候,慕容凰许刚好安排了一个老妪故意从他的面前走过,那个老妪刻意跌倒,没想到他也不管老妪是好人还是坏人,就救了她。
没想到他还是让老妪的毒针给刺伤了,不过这些都是小毒,服解药后休息两天就没事,于是他被慕容凰许接回了丞相府。
但他没想到的是,也就是从那时起,慕容月歌便成了他与辰妤之间的阻碍。
他沿着这山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背上的辰妤虽然体态轻盈,但是背着还是让他感觉到特别的费劲,幸好一路上有月光洒满整座山林,不然他没带夜明珠,可是要摸黑走路了。
辰妤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梦境,不过梦里好像都是那些很小很小的小时候的场景:因为一个玉镯,整个北疆战火纷飞,但是她却不知道那个镯子正是现在影响所有人命运的镯子。
母亲抱着她,提心吊胆地用毒针躲避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她吓得直哭,母亲一边哄她一边小心的保护自己,生怕她怀里的小宝贝被别人伤到。
突然敌人的一支羽箭,射中了母亲的肩膀,她疼得晕了过去,而她小小的脸庞,也因为四溅的鲜血,视线被模糊的看不清眼前的路。
忽然之间,又是一阵风起云涌,她感觉到十分的热,有一个人自她面前轻轻的抱住了她,而她出生时就戴着的那枚玉佩,正在发着异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