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计划,保证让你们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我还不信方昔宴那小子能够活得过这个月!马上就要到夏天了,小皇帝一定活不到那时候,到时候……”那人在脖子上用手做了个“卡擦”的手势。
然而,慕容凰许好像对他的做法有所顾虑:“那如果小皇帝活到了那个时候呢?”
“活到那个时候,吾等便为丞相殒命,这也是一种光荣!”这些人好似很忠心。
不过,他们到底是什么组织的人,为何要想着杀方昔宴这个永远事不关己的人?
他们说完后,就扭过头来,辰妤机智的躲在了牡丹花丛旁,偷偷地看着那些人越过房顶,直到他们走远,她才走了出来。
已经是月上梢头了,天上的云朵将星辉掩映起来,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意,为这个也平添了几分神秘,更添加了几分危险!
“父亲,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昔宴哥哥曾经为了我能够活下去,不惜代价也要帮我承受那样痛苦的惩罚,现在,你竟然想加害于他!”
辰妤实在很不能理解父亲的做法,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和父亲的距离远了,远到好像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之间,任她如何努力也不能改变这样的现状。
然而,在慕容凰许看来,稳固当前的势力,是不惜任何代价的,对于他来说眼前的和平是假象,日后的战争才会暴露问题的本质。
虽然心中有所忌惮,但是即使今天辰妤不出现,他的决定还会是这样的,因为,他拼尽了所有才换来现在慕容家的富裕,如果不能铲除阻碍,那么,最后死于权势的,一定是他!
“父亲没有加害于他,父亲只是想给你铺一条坦荡之路,从而能够让你有足够的威望,父亲知道月歌欺负你后,十分的羞愧难当,因为是父亲指使月歌接近皇上的,不过,父亲真的没有想到,月歌会给你带来这样的伤害和阻碍!父亲更是没有想到,你最先爱上的,不是欧阳子初!也不是方昔宴那个狡猾的人!”
慕容凰许也真的没有想到,他在安排月歌阻挠她之后,竟然还出现了个祁如愿,本以为他安排辰妤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就是给她最好的生活。然而,祁如愿却屡次对她下狠手,以至于他不得不出手阻止。
可是,他的女儿,却并不知道他的用心,永远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给她的是什么,只是一味地指责他做这一切是错的,而她却从来不考虑做这一切究竟对她有没有帮助,虽然他一直苦于辰妤不懂他的心,但是,有时候换位思考一下,其实辰妤也是很可怜的。
辰妤看着父亲一副官腔,还是十分的不满:“慕容凰许,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加害所有对你身份和地位有害的人,我一定要去告御状,一定要告诉他们你的罪行!”
是啊,他做的一切都是自私的,在她认为都是自私的,既然她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以后她会明白的,会明白他的用心!
辰妤从丞相府走出来时,已经是五更了。
月亮皎洁的清晖已经褪去,只剩几个可怜的星星在夜空瑟瑟发抖,更衬托出了辰妤的孤独。
她不知道父亲这样做,究竟是要害方昔宴还是小皇帝,但是她知道,慕容凰许的心,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看着与世无争了。他是丞相,是仅次于皇位之下的,怎么会与世无争呢?
是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是她忽略了这一切的假象,是她只享受了眼前的美好。
原来一直以来,她才是最傻的那个人,她的思想,正被所有人的美好所欺骗,被自己的愚蠢所扼杀。
是父亲将她推上了这个深渊,然后她就必须在痛苦里挣扎,挣扎过后,她以为自己总算挺过来了,可迎接她的,却是深深的皇宫。
她已经,无法再回到小时候的天真了。
沿着丞相府的大路,她走了很久很久。
念民巷,落雨镇,古柳街,墨染阁,朝凤客栈,哪一个都是她所念念不忘的。
她不知道她的真实父母是谁,她只知道父母将她在三岁时抛弃,五岁时她在向北山成长,她的一整个童年在向北山度过,心毓师父第一个接待她,他带着面纱,穿一身素白的长袍,像是从画像中走出来的仙人,看起来超凡脱俗,他给小小的她教握剑的姿势,她学了三天没有学会,她以为他会打她,但是后来师父没有打她骂她,反而还给她了一本《嫣然秘籍》让她去参悟。因此,她觉得师父是她在这世间第一遇到的,对她好的人!
而昔宴哥哥是对他最好的人,他特别喜欢将头发挽成一个发髻,束在背后,看起来安静沉稳,温文尔雅,他对谁都笑若春风,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难过,则是从那时候起,她下定决心要做他那样的人!
小皇帝虽然是在昔宴哥哥之后来到向北山的人,但是,他的身世好像也和自己一样,是被父母抛弃的,不过他知道他的父母是一个帮派的帮主,他的母亲常常蒙着面纱来看他,给他带好多好吃的,也给辰妤带比他多的一份,不过奇怪的是,他的母亲却总是看着辰妤流泪。
后来他的家里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母亲没有再来过,倒是经常来一些侍卫们保护他,他却总是嫌那些侍卫每次来都影响他练剑,把他们堵在门外面。
再后来,辰妤听师父说他被皇宫的人接回去了,很可能永远都不来了,辰妤那时候觉得很伤心,他被接走了,以后谁陪她玩呀!
至于欧阳子庭那个坏蛋,她实在是不想回忆,因为他总是在自己参悟剑谱的时候,打扰自己,以至于《潋滟诀》她学习了五年,才背下来了,而且还没有领悟!
七岁她便被丞相接回丞相府,在这几个街道成长,嬉戏,玩耍,十岁之前的时光是快乐的,她可以天天在秋千上荡啊荡,并和随行的婢女烟潼偷偷地扮上男装,去街上看杂耍,虽然有好几次都被父亲发现,回去说她不学无术,甚至还会被打板子,但是她从不在乎,虽然那样的生活很惊险,但是她喜欢啊!
十五岁时,她在剑法已经在太子之上时,被赐婚给太子欧阳子庭,而那时小皇帝也正好登基,也就是从那时起,她觉得虽然小皇帝看着个头小,但是此时却给她一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虽然后来他曾多次去太子府给她送她没见过的好吃的,但是每次都偷偷地都被太子以“不食嗟来之食”的名义,给扔到乾坤殿的厨房给御厨了,可懂事的烟潼总是会给她偷偷地拿来。
太子的无情她是知道的,所以十五岁洞。房花烛夜那晚,她趁他喝醉,将他五花大绑扔到柴房,以至于后来他患风寒好久!
慕容凰许虽然收养她,但是也尽职尽责的照顾了她,并教她如何以剑法制服欺负她的人,还在她出嫁前将慕容家的传世剑法“慕容剑谱”传授给她,此剑谱传女不传男,如有男子刻意学之,则会经脉逆流,呼吸困难至死。
当然,后来辰妤才明白这慕容凰许的用意,其实这剑谱刚打开,第一招就是“一弯新月如钩”,这一页有万花蛊,女子闻了面色红润,从此此身便有了保护自己的蛊虫;然而男子要是跳过这招,则学了之后,内力比别人深厚一万倍。
当然这种歪门邪道,则是只有慕容凰许能想出来,他只是不想让剑法流传至别的地方,所以才想出传女不传男,慕容家的男子都是特殊体质,所以慕容凰羽当然学会了这套剑法。
可是现在,慕容凰许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让她再也没有理由,能够留在这里了!
虽然他养育她了这么多年,给她教会了很多,但是,她觉得做人的原则不能丢!
如果日后,慕容凰许真的让她去杀方昔宴,她一定会逃离的!
眼前的景色,好像是如花阁,这里是卖胭脂的地方,那么,她还是进去买一些比较好!
就在她准备踏进如花阁的时候,欧阳子庭却突然跑了过来,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妞,是不是想买胭脂了?来,哥哥给你买一盒!”
说着,欧阳子庭就将腰包里所剩不多的银子递给了老板娘,可是老板娘却眉头一皱:“那个,太子爷,现在全成都在通缉你,百官们也下令,所有的店铺都不能收您的钱,如果被发现,这一整条街的店铺不但要跟着关门,而且这一整条街人的头,都会掉!所以,为了小人能够平安活下去,您还是放过小人吧!”
“哦?我怎么没看到通缉令?”
辰妤和欧阳子庭都很好奇,也发现了问题的蹊跷之处:这么大一个人物从内务府跑掉,朝廷竟然没有贴通缉令全程搜捕!不过,却是对他的经济命脉开始了裁决!
那个老板娘看着他们,觉得门口说话不方便,于是拉他们到了店内:“那个……太子啊,他们不贴通缉令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抓到你们啊,若是贴了通缉令,你们岂不是吓得不出来了,那他们还不都丢了饭碗呐!”
“那你觉得本殿下该如何做?”
欧阳子庭实在是对这些人很无奈,但是又觉得这些人很好笑,想抓他?好啊,他亲自回去就是了,用不着这么躲猫猫,还搜刮民脂民膏,多没意思!
老板娘清咳了两声:“咳咳,我觉得太子爷您应该去主动认错,这样,或许皇上会将您从轻发落!”
欧阳子庭当然不肯向皇上认错了,他的心气那么高,不过,辰妤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骗得他回去,现在也是只有辰妤能骗得她回去了,毕竟他现在能够依靠和信任的,也只有辰妤了!
欧阳子庭听后,自然是头一拧,扭着屁股就走了,老板娘本来还想追上去说些别的,但是看着欧阳子庭留在桌上的银子,心里七上八下。
毕竟她刚在这里立足时,曾经受到过太子的恩惠,才能有现在络绎不绝的买家,而现在也是因为大家都听说她曾受到过太子的帮忙,所以他们家的店铺,在这一整条街都开不下去了。
其实她多想拉着太子直接去见官啊,可是这种卖主求荣的事情,她可干不了,毕竟她是个女子,要知恩图报,刚刚那个身边的想必就是一直陪着他的太子妃慕容月歌,长得可真漂亮啊!
太子给她买胭脂,也说明了虽然落难了但是这个女人一直能陪着他,则是他的福气了,也难怪那个叫慕容辰妤的贱。人,总是想三番五次的再回到太子府,果然,女人呐,像她这么一门心思只求能把店铺开好的,不多喽!
眼前的银子上刻着“庭”字,她好想将它送进官府,毕竟夫君今天不在,可是她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啊,虽然衙门太守说,抓到太子赏银一万两!一万两啊,这可是他们夫妻两奋斗大半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啊!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一定要珍惜。
就在这个老板娘犹豫不决的时候,宋羡果然带着大批兵马,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走来了。
宋羡自然知道欧阳子庭从这里刚刚过去,可是他的随从们换成了方悦歌的人,所以他不得不意思意思一下,做个戏,他好想念辰妤在的日子啊,那样他就可以继续和那个名叫红嫣的女子开玩笑了。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辰妤还是喜欢红嫣。
老板娘看着宋羡快要过来,于是赶紧将银子收到衣袖里,一手扶着头假装快要睡着了,一手在桌子上敲啊敲,说明自己的店铺还在营业。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宋羡突然“砰砰”地将她的梨花木柜台敲得震天响,这个老板娘怒了,大吼一声:“谁打扰老娘假寐啊?”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老板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奉命行事,我是来查太子的行踪的,不是有意打扰你。请你见谅。”宋羡虽然有些唐突,但是礼节却是很到位。
老板娘看他态度如此诚恳,便放松了口气,但是还不给他还嘴的机会:“原来如此,我这里可是专卖女子用的脂粉,他一个男人,难道会男扮女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