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觉得,这些人当中,最有可能害辰妤姑娘的,就是雪妃!请皇上三思!”
方昔宴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口。
可是,却遭到了皇上的极力反对:“不可能,我母妃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害辰妤?”
“但是皇上啊,这毒,确实是来自您母妃宫中啊,请皇上明鉴。”
方昔宴还是如此的固执己见。
欧阳子庭无奈,只好答应他,回宫后再处理此事,方昔宴这才满意离去。
“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的母妃遭到我的严惩,你肯定乐不思蜀。”欧阳子庭白了他一眼。
方昔宴听后十分惶恐:“没有啊皇上,请您明鉴。”
“呵呵,我明鉴?你们表面上说朕多么多么勤政爱民,可是背地里,却说朕是多么昏庸,你们当朕不知道?”
欧阳子庭知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皇上冤枉啊,臣一直都是固执己见的,臣是谏议大夫,不敢说谎,定当全力以赴地为皇上服务啊,皇上请您明查。”
纵然是再亲密的关系,也避免不了招惹龙颜大怒,不过,方昔宴还是清楚的明白,辰妤这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回到客栈后,欧阳子庭先让方昔宴开着调理的方子,然后再和方昔宴继续理论。
宋羡也终于在给暗卫们吩咐完事情后,赶到了望龙客栈。
“皇上,医治此毒的解药,臣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找到,还请皇上允许臣快马回宫。”
现在,也只有回他的太医院抓药,才能医治辰妤的病。
可是,他却遭到欧阳子庭的质问:“这里距离皇宫多远,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去也得个十天半个月,等你再回来,朕连春节都过完了,还需要你干嘛?”
“是是是,皇上教训的是。”方昔宴连连点头。
宋羡实在看不下去了:“皇上,你这样迁怒于方御医,恐怕不对吧?臣都看不下去了。”
“他活该!朕若不好好骂骂他,他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呢,对了宋羡,朕让你去查十字坡的事情,你查清楚没有?”
宋羡回答:“目前还没有头绪,不过,已经基本上确定,蛮族王阿卡尔已经驻扎在十字坡乾坤江江畔。”
“哦?那朕的十一弟的消息呢?”
宋羡思虑许久:“抱歉,皇上,臣查了好几个月了,也暂时没有任何消息。”
“唉,是朕的错,朕疏忽了他的感受。”
欧阳子庭总是这么自责。
宋羡安慰他:“皇上不必自责,人各有命,相信十一皇子他吉人自有天相。”
“你说的也对,如今也只能这般祈求上苍给予他最好的保护了。大战在即,我亦没有闲暇的时间再去亲自找他,你们可要多心啊!”
欧阳子庭知道,他那个弟弟,大抵在一直躲着他,不然,为何他几乎找遍了整个东炎国,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呢?
许久没见到他,日日夜夜,他都在想他。
梦里,都是小时候,他哭着责怪自己的画面:“哥哥,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们说好一起打天下的,你骗人,你骗人!”
虽然他和欧阳子初的感情,谈不上有多好,但是他知道,在小的时候,他因为庶出被皇子们嘲笑时,是他那个弟弟,比任何人都要维护他。
十岁的时候,那是一个春天,是他随雪妃初进皇宫的时候,那时的他,对一切都很好奇。
宫中真大啊,富丽堂皇,连造皇宫的瓦片,都是他没见过的颜色。
这里比北疆王府的那些小宫殿,可是要气派多了,他不禁开始在这里逛了起来。
突然,他无意中看到一群小孩子,他们在花园里无忧无虑的玩耍,他注意到,他们在踢一个球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忍不住走近,然后好奇的问他们。
可是,却遭到了他们的白眼:“哈哈,乡巴佬!你们快看啊,乡巴佬也想玩蹴鞠?真是笑死人!”
“不许你们笑他,他只是刚进宫而已,对一切还不熟悉,你们这些成长在温暖环境里的孩子,自然都不足为奇,但是,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小个子,正伸出双臂,勇敢的对这群小孩儿说了这些他从未听过的话。
他怕这些孩子会对他不客气,加上自己又爱面子,于是很快撇清关系:“你不必维护我,我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我是庶出的皇子,没有什么要值得你保护。”
“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么对我说话?嗯,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计较,谁让你看起来比我大呢,就叫你大哥吧。弟兄们,这是我们的大哥!”
他的身上,好像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他的身边一样,能让所有人都臣服于他。
这,大概就是母亲告诉他的“王者气概”吧?
那时他不懂这些,但是,他仍旧不赞同欧阳子初的做法:“你表面上这样对他们好,日后,他们可是要报复你的!你不怕吗?”
“本皇子有你这么一个个头高的大哥,还会害怕他们找人打本皇子吗?再说了,本皇子的父亲,是皇上,谁敢打本皇子,他们难道不想活了?”
那时年少的他,竟然能从小小的欧阳子初的眼神里,读懂一种叫崇拜的感情。
可是,他还是不想让自己影响到欧阳子初:“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他们确实不敢欺负你,不过,我的日子,可没有那么好过喽!”
“怎么会?你以后一直跟着本皇子,不就不会受到他们的折辱了吗?你真笨!”看来,他说的倒也挺对,还是一直跟着他吧。
于是,欧阳子庭虚心的问:“那我们义结金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们都是皇子,本来就是兄弟,还用义结金兰吗?我可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真稀奇!不过,你没有父皇那么笨!父皇现在笨到在宫里行走都会迷路,你说他笨不笨?”
哦?父皇?自从来到宫里,他还没见过父皇呢!不过…他还没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啊!
于是,欧阳子庭试探地摆谱:“你竟然敢说大哥笨?好啊,看我不打你!我问你的名字,你不告诉我,还说我笨?”
说着,欧阳子庭就开始追他。
“哈哈,大哥,你别追了好不好,我认输我认输!我叫子初,你呢,大哥?”
他的身体很瘦弱,看起来状况十分不好,才跑了没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
欧阳子庭上去关切的抚着他的背:“我叫子庭,父皇说,‘溯古至今,荒岛青青,临危授命,凤飞于庭’,于是,母亲说,父皇给我赐名子庭。”
“哦?我从小在宫中长大,遍读诗书,可还没听过这首诗呢!它是什么意思啊?”
欧阳子初边与他说话,边把他拉到一个枯藤缠绕的秋千上。
他回答:“我也不懂,但是我觉得这名字好听,我喜欢!不过,这秋千附近的宫殿,可好久没人住了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从小这座宫殿就废弃了,父皇说,这座宫殿是专门关那些不听话的妃子的,哥哥,你说什么叫不听话啊?”
欧阳子初一直循规蹈矩,自然不明白打破常规的后果。
欧阳子庭听后,脸色苍白,连连后退,他不敢相信这个现实:“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母亲没有不听话,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对母亲?”
“啊?那么破旧的地方,竟然还能住人?我可听说那里面又潮又湿,不但有蟑螂,还有仓鼠和蛇,而且阴森得可怕。”
欧阳子初不明白,为什么条件那么艰苦,竟然还能有人住。
突然,就在他思索时,欧阳子庭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他:“你说,为什么,父皇要这么对我母亲?他不是说,要娶她做皇后吗?”
众皇子看事态不对,于是急忙拉开他。
“说话就说话,别打架,不然父皇怪罪下来,我们还要受苦,你这皮糙肉厚的,挨打没关系,要是我们这娇贵的身子被打坏了,你可要蹲大牢的!”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他再也忍不下去,上去就直接给了他们一拳,这一拳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皇上欧阳振业此时刚好路过这里,他正饶有兴致的拉着二皇子的母妃焱妃赏花,突然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先是僵硬,后是乐开了花。
他拍手连连称赞:“好好好,打的好,戈儿平日里调皮捣蛋,飞扬跋扈,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子庭啊,你替父皇教训的好!”
“哎?父皇,本皇子正要拍手称快呢,可被你抢先了,父皇你这可做的有些过分啊?本皇子年纪小,你应该让着本皇子才对,你不是经常给本皇子讲孔融让梨吗?”
欧阳子初这一连串的“连珠炮”,让焱妃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欧阳子庭看到皇上来了,心情更加愤怒,他也不顾旁边还站着已经被他得罪的焱妃,直接质问皇上:“父皇,你是怎么对待我母亲的?你和你的新欢住的都是暖阁,现在才二月,天气还未转暖,你让我和母妃住这么寒冷的地方,我母妃身体娇弱,可怎么受得了?”
皇上正要回答,就被焱妃抢了先:“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庶出的没有名分的皇子啊?你和你的母妃刚进宫就被安排到冷宫,这“待遇”,可真好,皇上,您对您的儿子,可真好啊!”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先下去吧,朕的家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焱妃遭到皇上的斥责,只好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欧阳子庭仍旧不放弃,彻底决定一定要给母妃讨一个公道:“父皇,您是皇上,可能我刚才的话有些过分,我给您赔不是。不过,您一定要为我做主。”
“就是啊,父皇,子庭哥哥他刚进宫,有些事情他还不懂,所以总是被人欺负,您可要对他好,不然,本皇子以后就不领着您去御书房了!您看着办!”
小小年纪的欧阳子初,竟然学会袒护别人,还学会了威胁皇上!
不过,皇上也没生气,笑眯眯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是是是,子初说的对,听子初的,哦对了,子初你知道父皇为什么一直没有立太子吗?”
“父皇您是怕哥哥和弟弟们以后争夺王位!对不对呢?”
凤羽曦教出来的孩子,可真是聪明啊!
那时之后,欧阳子庭可能不会明白,为什么欧阳子初年纪那么小,就当上了皇帝,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的弟弟,天生就具有那种无人能敌的王者气概,而这种气概,却是他一直所缺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