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雨逆光而立，及腰的温柔大卷被直白的披肩发所取代，面颊**气色如常，大方清婉。比卢洋当年见她的最后一面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但过了刚才那阵五味杂陈，他最多的还是震惊，厌恶。
“我，我在这工作。”
“做什么？”
“舞蹈老师。”
卢洋点点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呃……我，我先走了啊。”
“洋洋，不一起吃个饭吗？”
卢洋按着电梯开门键：“……好，吧。”等黄思雨一起进去。
一时之间，不是他能接受和黄思雨共度午餐，而是在她身上莫名感知到时光蹉跎后的悄然蜕变。卢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总之是感慨的，在背光里看见她的脸时心里萌芽着说不出的希冀，和说不出的混沌。
黄思雨怎么说也是做过“小妈”的人，带着孩子避开人群去了后面的西餐厅，跟服务员要了些推荐以后又特意为卢洋加了一份土豆泥。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坐在你爸爸的椅子上吃土豆泥。”
卢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早就不爱吃了。”
黄思雨脸上没有挂不住，反而纵容地笑了笑：“你跟我弟弟很像。”
“但是你跟我姐不像。”
对面的人低头莞尔，卢洋咬咬**又追加了一句：“她是个疯婆子。”
黄思雨诧异后笑出了声，脱口一句谢谢，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在活动中心……跟着徐老师练字？”
卢洋这才意识到刚才撞得那女的就是她：“嗯。”
“要高三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例如前几年是个人见了卢沄就会向她催婚一样，现在大人都喜欢问他将来的想法。到了这个档口，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没有。”
但他自认为不会像卢沄那样，选择一条歪斜的路，走的那么辛苦却还要告诉别人自己活的有多么精彩，总之除了姓卢的，都知道她过得很不错。
黄思雨不可思议地皱了下眉头，好似眼前的男孩不应该是这样温吞懒散的性子：“怎么会没有？”
“谁知道呢，我想卖鞋，这个算吗？”卢洋口吻诙谐，说完看向了窗外，附近有几栋大楼，来去匆匆的职场打扮几乎千篇一律，让人……有点烦。
“卖鞋？怎么卖？让你爸爸投资，你做自己的品牌吗？”
“哎哟黄姐姐，您怎么这么信我的话呀，我就那么一说……”
黄思雨了然般笑了：“这样啊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所以你做什么都觉得不错，很好。”
“……”
卢洋低头卷意面吃，偶尔抬眼看看对面的人，突然一个电话打来，吓得他手抖了一下。
“妈。”
这一声过后，黄思雨整个人都不好了，低头喝汤都能呛上一口。
“到哪了？”
“我不回了，见一同学，一块吃饭呢。”
“你真是……那行吧，好好吃啊。”
卢洋挂了电话看向对面，他不戳破黄思雨的尴尬，却开口问了句话：“你有男朋友了吗？”
大概是问到人家伤心事了，对面的人并没有抬头，擦干净嘴角以后一直保持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卢洋的手机又响了。
“猪？”
白子雯不知道做了什么开心的嗷嗷叫：“卢洋卢洋！我拿到**的内场票了，前排的，你跟我一起去吗？”
卢洋被震得将手机拿远了些：“什么时候啊？”
“八月份！”
其实来讲，他并不是很感兴趣，但又不想泼冷水：“到时候看吧。”
白子雯登时把心情一收，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卢洋想着回去再跟她说，也就没管了。
“女朋友？”黄思雨抬起了头。
“昂。”
“不会……还是那个小姑娘吧？”
说起这个，卢洋笑起了招牌脸，有点骄傲有点拽：“就是她。”
黄思雨三分羡慕七分欣慰道：“那你们都要好好珍惜，不多说了，快吃饭吧。”
这一餐吃的卢洋有诸多情绪，好的和坏的，过去的和现在的，已经发生的和子虚乌有的……他回家路上想把今天的偶遇告诉白子雯，但是那家伙大概因为他没有拿出看演唱会的诚意所以生他的气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学校再有几天就放假了，卢洋去他从没住过的宿舍转了一圈，看没什么异常就又去了女寝。
白子雯这个人，东西不见得样样有用，但数量一定要多，光洗面奶就抖出来好几瓶，他还得过来帮忙。她宿舍人都是工薪阶层家的孩子，每每看到她对什么都一副不上心的样子也是又嫉妒又羡慕。
因为今天大门全开放，卢洋得以到她们内部侦察情况，刚一门听见两个女生在吵架，好像是谁偷用了谁的什么什么东西……
“嘘。”
白子雯对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在一边提着粉粉的小行李箱：“你站一下，我一会就好。”
毕竟是女生的地盘，卢洋怕冒犯了大家就在门口等着，倒是吵架的两个女生一见门外有帅哥，就自动休战了。
还有一个在吃苹果的，碰了碰白子雯的胳膊：“喂，那就是卢洋吗？”
“就是他。”
“还真挺帅啊，我就远远见过他。”
“……”
白子雯在柜子里找出两盒棒子国面膜，还是全新的。她看了眼吃苹果的室友，又看了眼各自闷声收拾东西的那两位，决定做个和气的礼物送出去。
“去吧，大家毕竟都是一个班的，再加上住一起两年未来还有第三年。”
这么一想也是，她在苹果室友的眼神鼓励下走了过去：“木木小雅，你俩别气了。”
“啪”一巴掌，白子雯连施暴者是谁都没看清就被打偏了脸。
“你装什么装？就你有钱，就你是老好人！”
卢洋闻声冲了进来，四个姑娘一个愤怒，一个懵逼，一个掉了苹果，还有一个傻站着。
“谁打的？”
白子雯红着眼睛和脸颊被卢洋护在了身后。
三人皆不语，苹果室友把白子雯拉到一边检查伤势。
转眼之间，懵逼那个就把打人那个出卖了：“她……打的。”
卢洋视线在两人之间一点都不友好的流转着，充满戾气，眸光森寒：“叫什么名字？”
“刘……刘……刘刘嘉木。”
“刘嘉木。”卢洋重复了一点狠狠点头却不能动手：“好，站在这里不要动！”
白子雯不知道他去干什么，还没来及阻拦人已经走到了门外，张口就喊：“蒋芳菲，给我出来！”
“啊？”
远远一声应答后，蒋芳菲出现在了白子雯的宿舍，不知什么阵势的她有点傻眼：“怎……怎么了？”
卢洋气到话都没法说利索，看见那个姓刘的就想削：“给给给我打她！两巴掌，一边一下，现在，抽她！”
刘嘉木当场吓尿，瘫在了床边瑟瑟发抖：“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我，她……”蒋芳菲指指自己指指刘嘉木，一脸地不明所以：“干嘛呀你？”
卢洋强迫自己咽了口气，小声解释一句：“她把白子雯打了。”
“什么？！”蒋芳菲眼睛一瞪，当年做班长的气势就出来了：“刘嘉木，你敢打白子雯！”
“啪啪”两巴掌下去，不光刘嘉木蔫了，在场的几个也傻了。
“我告诉你刘嘉木，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欺负别人就算了，敢打白子雯，你活腻了吧你！”
苹果室友偷笑了一下，暗暗为蒋芳菲竖了根拇指。
卢洋邪气一笑，撤了蒋芳菲：“什么木，你给我记清楚了，以后见了白子雯，给我绕道走。”
“对对……对不起……”
剧终人散，没人再看那个十八线配角一眼，大家收拾完东西都走了。
卢洋抱着白子雯一顿亲，给心疼坏了：“你是不是傻？别人打你不知道躲？”
“我看不见。”
“你瞎？”
“……”
白子雯委屈红了眼，豆大的泪珠子一低头就能湿了地。卢洋火气未消，但一看她这样，也气不起来了：“把你反抗潘钰那点劲拿出来也够你扇她好几个回合了。”
“……哎呀你别说了。”
卢洋看看她脸，啧了一声还是很担心：“你说你这样回去，**再以为是我打的，那完了。”
本是很认真地在发愁，却一句话把白子雯逗笑了。
“笑是吧？那今晚别回去了，跟我睡吧。”
“不。”
“那你说。”
“跟我妈说实话。”
卢洋没辙，只好把人送了回去。
白子雯到家敷着脸，听她妈在一边又是感叹又是可惜地训着话，饶是她再大的委屈，也给唠叨没了。
“孩子都不是坏孩子，什么样的家长教出什么样的你们，好在你爸从不让你在物质上吃亏。”
“……”
“不过有好有坏吧。好呢，是怕你将来禁不住**。坏的一面呢，就像你现在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给人看了多不舒服。你高三还得长期住校呢，这样是不受欢迎的。”
“……”
“往后你可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今儿是有卢洋护着，明天呢？我现在发现你爸这教育理念有问题，不抓的是放任自流，要抓的恨不得抓死了。就知道看着看着，死看着有什么用，孩子心理方面才是最重要的。”
“……”
“不过卢洋处理的也有问题，怎么能动手呢？太暴力了啊，明明可以交给学校老师给处分。”
白子雯这回忍不住了：“什么就有问题？等老师来了我就不能报仇了，卢洋又没有动手打人，他处理的挺好的。”
邹婉琢磨出不对劲来：“呵！我这说半天不见你有反应，说卢洋一句就跟我犟。”
“……分明是你没说对，老师也有很烦人的老师。”
“是是，就卢洋好。”
邹婉烦躁地开了电视，还把声音调到很大。
白子雯瞅了她妈半天，试探性地问了个问题：“……妈，你是不是更年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