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了一个周末，白子雯把那架钢琴卖给了杜阿楠。
白青松是个奢侈的爸爸，当年花了两万块钱买一架立式钢琴就为了给孩子当玩具。白子雯大概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转手卖了一万给邹婉买了个巴掌大的路易威登手袋。
邹婉黑着脸给前夫打电话，怪他把孩子给惯坏了。
白青松一自责，甩手转了几万块钱作为补偿：“我就是要富养，她想干什么你让她干，我就怕我闺女跟着你过苦日子将来哪个小子一点好处就给骗走了。”
“我什么时候苦着你闺女了？”
“我给她的钱你都好好看着，别回头自己花不出去又让哪个小子惦记上了。”
“哪来那么多小子？”
“我不管，咱说好的，她可以不跟着我，但是你不能妨碍我干预她的生活和未来。”
“你把孩子东西都打包走的时候怎么不说？”
“说了等换了房子重接过来！”
“你跟我嚷嚷什么？她现在一点都不听我的，你要能干预随你便！”
可能是声音大了，邹婉话音刚落，白子雯的房间门就开了，孩子一脸厌倦地换上鞋摔门走了。
刚好白青松的声音传来：“她人呢？”
“刚走。”
“大晚上做什么去？”
“你自己问！”
邹婉说完挂断电话，气呼呼地看着窗外，天确实很黑。
她拨了白子雯的手机，那边占着线，估计是白青松也在打，试了两遍后放弃了。
白子雯正走在一脚深的雪地里，出来忘记戴手套，红着鼻尖用右手举着电话跟白青松吵架。
“不用你管。”
“白子雯，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白子逸翅膀软你管他去。”
“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没事我挂了。”
“白子雯，你现在马上告诉我你去哪里！”
白子雯垂着眼走，看到面前出现一片阴影时抬起了头，卢洋就在她的面前。
他呼出白色的气体，洒到她脸上，耳边还叫嚣着爸爸的声音，可她已经听不到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白子雯扭头对电话说：“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
卢洋笑了，拍拍她发顶上的雪片，抱住眼前的小矮人狠狠亲上一口：“我想死你了。”
她挂了电话投入男朋友的怀抱。
二十分钟前，白子雯在屋里听见邹婉的争吵声，不用猜也知道是和白青松。
她和卢洋正聊些有的没的，气氛轻松时被烦闷聚集胸口，**之下干脆把卢洋叫了出来。
没想要和好，更没想要主动，可爸爸的急火攻心来的有些措手不及，可卢洋纯情的样子有些神魂颠倒，可她就那样被白雾里的脸庞帅到了，她有些迷茫地脱口而出，却很快得到卢洋的回应。
雪还在下。
一片皑皑里，愈发显得卢小太阳温情耀眼。
“你刚刚跟谁打电话呢？”
“我爸。”
两人牵着手不知道去哪，只留下身后几串不规则脚印。
“啊？”卢洋驻足。
白子雯跟着停下看他：“怎么了？”
“那我不是处境很危险。”
“不能吧？有白子逸在，他管不着我。”
卢洋看着她，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那他要能管着呢？”
白子雯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是说，你爸要阻止怎么办？你选我还是选他？”
“……”
“说嘛说嘛。”卢洋握着白子雯的脑袋前后摇晃。
“呃呃呃……要脑震荡了呃呃……”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白子雯真的没法假装看不见卢洋期待的小眼神。
她说：“我选你啊。”
卢洋歪头问：“理由。”
“我不选他他也是我爸，我要不选你，你就去给别人当男朋友了。”
“算你识相！”
白子雯早把家里的不快忘光，看着卢洋的个头罩在她头顶就已经将人压迫地没了心思想别的。
越走离家越远了，两个人还是不知道去哪。
卢洋说可以去网吧，白子雯拒绝，他打起游戏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能记起她？
但是又不能张嘴去开房，那像什么样子。
眼看都快走到学校了，卢洋想起一个地方：“走走，跟我走！”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子雯将信将疑到了地，却不肯进去。她站在门口有些戒备地看向卢洋，卢洋站在门里邀请，一脸的纯良无害。
最后，他被逗笑了，环胸靠在门框上问：“你说我能干嘛？”
白子雯眼珠子转了几圈不说话。
卢洋依然笑着，看似僵持，待他瞅准时机一个掀翻给白子雯扛了进去。随后她一声尖叫，被关上的门隔绝在了室内，门上一个大大的“福”字静止了。
这房子是卢洋**那套，偶尔有人过来拿东西的时候都会顺手打扫一下，平时不用的电器家具也都盖着防尘罩，他大手一挥给人卸在了沙发上。
“给我老实呆着！”
“卢洋！”
白子雯挣扎着站起来，气都不知道怎么气。
卢洋摸摸她脸说：“来都来了，坐吧。”
他几下掀了防尘罩扔到阳台上，把电通好，打开了电视。
来都来了，白子雯果真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卢洋笑了一下又去卫生间看洗漱用具，牙刷倒是有新的，可惜只有一个。
别的都好说，新毛巾什么的一会让白子雯搓两把就能用了。
“白子雯！”
“嗯？”
“你过来一下。”
“你在哪啊？”
“卫生间。”
白子雯先戒备了一下才走过去，开门看见他蹲在地上翻储物柜才安心：“干嘛？”
卢洋抽出两条毛进来：“把这洗了，晚上要用。”
“你怎么不洗？”
“……”他怔一下，倒是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干脆洗了个盆拿出肥皂搓毛巾。
白子雯靠在一边看着他：“真的不回家了吗？”
“来都来了。”
“……”她确实也不想回家来着，但也没想到能和卢洋有这么一次经历。单独过夜什么的，真的很不自在啊，有点拘束，更有点不妥：“你跟**说了吗？”
卢洋对她笑了一下：“一会说我在这就行了。”
“可是明天还要上学啊？我没拿书。”他这房子就在学校对面，还能多睡半小时。
“跟周兴珑用一本吧。”
“那作业呢？”
“不交会死吗？”
“不会。”
“那不得了。”
白子雯感染了卢洋的心大，干脆不管了。
她回到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又听见卢洋洗完毛巾跟人打电话，貌似是蒋芳菲。
“你没睡呢吧？赶紧再写份作业……管那么宽呢？要你写就写……都写，所有科目……好好写啊，写完了明儿记得给白子雯……好处少不了你，挂了。”
白子雯：“……”
“白子雯！”
“又干嘛？”
“只有一个牙刷。”
“……”
她没吭声，等卢洋在卫生间收拾完了出来俩人才继续说。
“你先用。”
白子雯看他：“我不嫌弃你。”反正明天早上起来，不管谁先谁后都一样逃不了。
卢洋无所谓一笑：“你想睡哪？只有一个房间铺了床，我可以睡沙发。”
白子雯没想到是这样，她以为：“啊……不睡一起啊？”
卢洋惊喜道：“你想吗？”
“……不想。”
他又是无所谓一笑，坐下沙发跟她一块看电视。气氛徒然一静，倒有些**起来。
白子雯摸出手机给邹婉发短信。
——我晚上不回去了，在学校。
——已经在宿舍了吗？
——是的。
——好。雯雯，你爸爸问我你男朋友的事。
白子雯心下一跳，把这茬忘了，她举着手机给卢洋看：“怎么办？”
卢洋做不了主：“我只能听你的。”
——你说了吗？是卢洋。
——我想是他，但没跟你爸爸说名字。
邹婉心里果然是有谱的，白子雯有点心虚和害臊，没有再回复过去。
卢洋从后面抱着她，一直盯着她的手机看却什么都没说，他摸摸白子雯的腰，只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那地方刚好长了一颗有点泛红的痘痘，却只会让怀里的人看上去味道更好。
白子雯感受到脸边的视线，她微微侧头看卢洋，见他眉眼低垂满目含情。
老实说，她怕了，半天不敢动。
大概是冬天穿的厚，卢洋觉得白子雯这迟钝的样子其实并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变化。
他坐了一会，觉得好差不多了才催她去睡觉：“快十二点了。”
“喔。”
白子雯觉得他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一边安慰自己想多了一边刷牙。
她用香皂把脸洗干净算完事，没那么多挑剔。
卢洋等在卫生间门外，见她出来就抱了一下：“晚安，明天记得叫我起床。”
“还是你叫我吧。”
“……行。”
他一点没嫌弃的照样刷牙洗脸，洗完出来看见白子雯没关门就走了进去。
“卢洋。”
“嗯。”
“今天是世界末日啊，他们说天黑了就不会亮了。”
2012年12月21号被玛雅人预言为世界末日的谣言传了有几年了，越是临近这一天的时候人们越是喜欢怀着期待又恐惧的心情坐等究竟。现在真到了这一天，反而很平静，这不过是一场没有科学依据的闹剧，等天亮了，谣言不攻自破。
卢洋就从来没有信过：“那怎么办呢？”
“看看吧，看别人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给你听首歌。”
卢洋用手机播放了周杰伦的《世界未末日》，白子雯听着睡着了。他却一夜没睡，没妈的日子生怕两个人蒙着头一股脑睡到下午去。
翌日，天光乍破。
白子雯睁眼就能看见卢洋还是第一次，形容不出什么感觉，他笑着就是了。
出门是刺眼的白，下了一晚的雪暂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