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俩躺下没多久天就亮了，不知道邹婉是干什么没睡，白子雯回了房间被卢洋骚扰到后半夜。
翻来覆去好不容易闭上了眼，再一睁开，她爸回来了。
——雯雯，你爸后半夜的航班回池南了，估计七点不到就能到家。
老实说，白子逸**这条短信彻底把气氛烘托到了紧张严肃的高度，白子雯掀被起床第一时间去主卧找邹婉，结果刚一路过客厅，被沙发上尽显疲态却又面带不善的白青松截胡了。
“爸爸？！”
“嗯。**呢？”
白子雯往开着门的主卧看了一眼，才发现没人：“上班了吧？”
“大过节的上什么班！我七点半到，**那屋就没人了！上班上班，整天上不完的班，早点把工作辞了也不至于看不住孩子！”
白子雯被喝的一哆嗦，不敢动了。她贴墙站着，眼眶有点红。白青松很少这么大声说话，就算是跟**，也几年没用过力了。家里，更是很少有爸爸的声音。
白青松看似自己压制了一阵，又不知道想起什么，怒火好像越烧越旺：“去，给**打电话叫她回来！”
白子雯攥着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已经八点半了：“喔。”
拨出去了一下那边提示在通话就被挂了，然后外门被拉开，邹婉收起钥匙走进来，看见家里这副样子震惊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白青松态度不算好，盛怒下的眼睛里是对前妻的不满和失望：“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我女儿就被人拐跑了！你倒好，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跑去上班！你干脆你跟你单位过日子吧！”
邹婉本还没什么脾气，上来被埋怨了一通也藏不住架势了：“我怎么过日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女儿是我的，她现在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跟谁跑了？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一阵数落，你有理？这是我家！”
“你家是吧，成！雯雯我带走！”
白青松冲白子雯走去的时候，白子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邹婉见势大步冲上，她刚好躲在她妈后面，忍不住哭出了声。
邹婉大怒：“你想干什么？”
“孩子也是我的！当初打官司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孩子归我，剩下的都给你，你倒好出了法院门回家就不认帐了！我看在你是亲妈的份上一再地妥协，反过来你是怎么做的？”
白子雯听闻震惊，根本来不及反应她爸的话就被新一轮的争吵声掩盖了。
“雯雯那么小，你一忙起来就不顾家，把孩子带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好吗？”
“你不忙？你不忙你天天加班！那点破工资都没我给雯雯一个月零花钱多！我是少你一分抚养费了？”
“白青松我告诉你我要脸！我有手有脚我凭什么花你的钱？你没事赶紧给我走！”
“雯雯跟我一块走！”
“你敢！”
“我敢不敢不是你说了算的！白纸黑字写着我白青松的女儿就得跟着我！”
在白子雯的印象里父母像这样的剑拔弩张大概可以追溯到小学了，那次她捂着耳朵躲在房间里看动画片，现在却只能僵硬地听着看着，感觉父母有好多事是瞒着她的。
眼看邹婉败下阵来，她还是选择让婚姻美满的白青松往后退：“我不跟你走，我要跟我妈。”
女儿对爸爸的那点依恋早在这几年的分离中都耗光了，邹婉一个人有多辛苦多寂寞白子雯不是看不见，就算她爸给了再多的钱，也没办法弥补一份感情的缺失。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父母到底因为什么离婚，但总感觉，她妈才是受害的那一方：“爸爸，我谈恋爱的事我妈是在你后面知道的，你别随便撒气……”
白子雯一开口，吵架的两个人才算是偃旗息鼓。
白青松露出疲态，捏捏眉心尽显失落，他转身坐上沙发，叹了口气。
邹婉回头抱住女儿落泪，总算是有点心安：“雯雯，妈妈一早出去是到你姥姥家安排了下，我打算带你出去玩两天，跟你姥姥交代一声。”
白子雯说不出话，点了点头。
白青松也没刚才那么气了，倒了杯水喝下半杯，打算心平气和地谈一谈：“雯雯，你过来。”
白子雯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她爸，邹婉回了房间。
“你现在成绩怎么样？”
“就那样。”
“那样是什么样？”
“嗯……选文以后，在年级里一……”前一百好像就考过一次，白子雯想想还是改口了：“二百多名。”
过来人粗略一估计，就知道这成绩没什么大前途：“我心里有数，一直不逼迫你学习，是因为我就没打算让你拿着这成绩在国内考什么好大学。毕了业给我出国去，想学什么？”
白子雯还处在第二次震惊中，完全无意识张嘴：“不知道。”
“那就听我的！你阿姨，是做教育企业的，到时候我会让她给你安排。”
“凭什么？”
“凭我是你爸！”
“我听我妈的。”
白青松算是被气笑了：“还听**的，听她的就等着将来跟她一样！**好歹进一国企，等你那时候，国企也没得进，考虑来你爸这打工我还得看看你学历够不够格！”
“……”白子雯气到没话说，她从来没考虑过出路问题，这一提才发现再有半年，就高三了。
卢洋还没说他的打算，他们也还没讨论过这个问题，总以为，好像还很远。
“要不是你跟**一丘之貉，你以为我能放任你到现在？”
“……我不去上海。”
白青松沉默着，觉得他家孩子这话里有话。
白子雯被看得心虚，假装转移注意力看了下手机，刚巧接到一条来自卢洋的短信。她抬头看了眼她爸，发现她爸也正盯着她手机。
刚才那一下短小的铃声，简直太突兀了。
——猪猪，起床了吗？我今天跟小天去西安，开学见。
白子雯在白青松的注视下，不回倒显得更心虚了，最终只好啪啪打字回复过去。
——我知道了。
——你居然不问我去西安干嘛？
白子雯感觉额角要滴汗了。
——好吧，你去干嘛？
——哇塞，问的这么敷衍喔。
白子雯额角确实已经滴汗。
——你突然去西安干嘛？为什么不带我？
——去玩啊，小天顺便看看他爸妈。带不动你，太重。
——滚吧。
“男朋友？”
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白子雯抬头，感觉自己撞进了阎罗王的视线里：“啊……嗯。”
“要出去？”
“不去。”
父女俩又沉默了，白子雯觉得很不安，白青松点了支烟，抽了一半又开口。
“分手吧。”
白子雯瞪大了眼睛，简直来不及不可置信：“凭什么？”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凭我是你爸。”老爸风度翩翩，依旧淡然，处在掌权者的高度可以说是气定神闲。
“……”
“我没有给你打过这方面的预防针是因为在爸爸眼里，你是个乖孩子，早恋这种事是咱们能做的吗？一个优秀的女孩子，要从里到外地用气质和知识来武装自己，现在的男孩子还太小，你们都是闹着玩，他根本不懂得欣赏你的好。”
“我没气质。”白子雯梗着脖子反驳：“也没知识。他跟我一样！”
不得了，白青松一听这话抖着手把烟都掐了：“你再说一遍？”
“……不是，他比我好。”
“哪里好？”
“哪里都好。”
白青松咽下极度的悲痛不愿承认亲生的小**就这么被一个坏小子拐跑，他一连叹了好几次气，最终还是又点了一根烟。
“雯雯，爸爸不会害你。现在恋爱太早了，你们还没有足够的生活经验和感情认知，这只是叛逆心理作祟的结果，就是图个一时新鲜。你们有未来吗？我不说毕业，就说分班，一分班你们就会分手！”
白子雯硬气一时：“谁说的？我俩本来就不在一个班。”
“那毕业呢？他去哪？你去哪？”
白子雯没说话。
“你们现在这个年纪精力是有限的，你的心思用来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感情还怎么读书？好好，爸爸不强求你读书多用功，但是爸爸希望你无忧无虑。你老想着一个男孩子，你对他好，对他这样付出那样付出能收获什么呢？女孩子的自尊是很宝贵的，爸爸真的不希望你过早的把精力放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况且，这还是一个无知的，将来必定要和你分开的人。”
白青松的话倒是句句在理，白子雯心智再不成熟也能分辨出这几句道理不适合自己：“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对他一般，他对我才好。而且我也没有把精力全都放在他身上，我还想着我妈呢。”
“……”
不过这话让卢洋听了，恐怕就不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