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道上的雪已经被踩实了，卢洋怕白子雯走不稳就站在她后面提着她帽子。
这待遇好像只有在自己蹒跚学步的时候有过，她把卢洋拽到边上抱着他胳膊一溜滑，滑一段自己再笑笑，好像已经忘了白天的事。
卢洋提醒道：“我可就给你这一次机会啊，过了回家这段路，你问什么我都不说了。”
白子雯本来还怕问出什么不想听的，但一闻他语气，觉得应该能得到一些悦耳的话：“你自觉点。”
她还在滑，卢洋只能快走几步：“说来说去还都那几句，我做什么不是为了你啊，我都没想着让我自己去美美的跳跳舞，交交朋友什么的，也没想过让自己长长脸。”
“……哟？这么好？”白子雯溜着的时候看了卢洋一眼，发现他一脸坦荡。
“我就是这么好！你看人冯璇，那身姿，那气质，转几十个三百六十度气都不带喘的，也就吕炳沅傻人有傻福。”
“喔。我没身姿，没气质，好的我知道了。”白子雯撒开卢洋的胳膊一个人出溜了好几米。
卢洋笑着追上去牵她的手：“但她黑呀！”
“……”这话说的。
“她个太大了，穿一高跟鞋都赶上吕炳沅了。”
“那是吕炳沅矮。”
“她性格不好啊，不听话，你看把吕炳沅气的分手好几十次。”
“那是吕炳沅欠。”
“白子雯你到底想听什么？”
白子雯停下动作歪头看他，把卢洋迷了个恰好。
他知道说什么了：“我就喜欢一个叫白子雯的。”
“重名重姓怎么办？”
“让她去死。”
“……”
白子雯又滑走了，剩卢洋跟在后面默默感叹，他这女朋友早就不是以前的她了。
什么时候敢大街上管人要情话的？
他都有点臊得慌，还得对着天空拍拍脸，感觉刚才有点热。
“说真的，我确实是怕你想我想的太难受，在教室里坐着闷得慌才让你去跳舞的，顺便想让你自信点，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冯璇还不错。”
“我感觉那更像一个杂耍团。还有后空翻的，能在天上一字马，打死我都做不到。”
“哈哈，打不死你也能做到。”
“……”
“您接着说。”
“没了。”
卢洋搂着她笑欢了：“我早就跟冯璇说好了，让你拿朵花得瑟一下就行了。”
“那蒋芳菲呢？”
“她就是个打酱油的，渴了饿了尽管使唤！”
白子雯瞪了他一眼：“你就坏吧。”
卢洋毫不在意道：“谁说的？她也从我身上得了不少好处呢。”
“嗯？”
“老张呗，那逼现在对我还算真诚。”
白子雯笑了：“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哎。”
“嗯哼。”
“凡是跟你玩的好的，都是脑子多少有点问题的。”
卢洋脸一黑：“比如。”
“张云凯啊，就没见过比他心大还犯贱的。还有吕炳沅，傻楞傻楞跟弱智似的。还有蒋芳菲，现在就数她倒霉没脾气。也就小天正常点……”白子雯一想这只专门翘课去给小企鹅过生日就想改口：“算了，没有正常的。”
卢洋一下就听笑了，这么一想，还真是。不过他也没客气：“您的朋友多正常啊！就那尤丹丹，老早我就看她不顺眼。哎我跟你说，有一年大冬天我到现在都没忘，那胸平的就跟你家切菜板似的，还偏偏弄一低胸装，离我那么老近，要不是哥们定力好……”
白子雯扭头看着他。
他笑道：“……我早一巴掌给她拍飞了！也不嫌冷，我估计你穿那厚度都快顶上她体重了！还有那刘海，上回见她倒是没有了，初中那会告诉我她一天一洗头，光洗刘海那种，胖子跟她坐同桌，差点没一口格瓦斯喷她脑袋上！”
“……”这年头那种娃哈哈格瓦斯已经没得卖了。
“还有杜阿楠，男朋友一个没谈过，见天捧着一本破小说歪歪里面的男主，有时候一个不留神还盯着我犯花痴！哥哥这张脸还不知道陪她度过了多少个寂寞的深夜呢！”
“有这事？”
“昂，我抢手着呢！”卢洋话一痨起来基本没完了，洋洋洒洒逮谁说谁：“其实我最烦的，是你现在这同桌。你们班主任谁啊？一年多不换位置也是奇葩！我要是老师，天天盯着你们前排这几张脸晚饭都得少喝两口汤！”
白子雯已经不想听了：“你烦不烦？”
“我还没说完呢！我就没见过比周兴珑还虚伪的，是男人敢不敢明面上跟人干，老腻腻歪歪躲在后面给人打小报告潘钰要能喜欢他我明天就跟我妈姓！你最好给我离他远点，别什么事一秃噜嘴都跟他说！”
“你以为我是你啊，说秃噜就秃噜。”
见卢洋又想张嘴，白子雯赶紧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说着话就到路口了，卢洋捏捏白子雯的手就要走，又被白子雯拽了回来。
“还有事？”
白子雯抱住卢洋，并从他身前抬头盯住他的下巴：“小王八，我不想回家啊。”
卢洋倒是挺乐意见她这样软绵绵的模样，他撕着她的脸说：“小猪猪，胖乎乎。”
“你才胖。”
卢洋低头轻啄白子雯的唇，然后两个人就缠缠地对视着。
白子雯有些入迷，卢洋在她满怀痴心时，打破沉静和煦如春风道：“你早上没洗干净眼屎。”
“啪”一下，她从云端抽离，一掌拍在他的肩上，继而低头揉揉眼睛回家了。
卢洋边走边笑，一路笑回到家门口，跟方援说，他又恋爱了。
上了高中以后，已经没有人热衷于开办犯二的元旦联欢会了，2013到来的那天晚上卢洋跟家里长辈出去找了个麻将主题房嗨了一整晚，白子雯蔫蔫地看着跨年演唱会，偶尔回复一下他的微信。
“你刚刚说你和卢洋多久了？”
这是邹婉第二次问了，间隔上一次听到答案的时候已经隔了两分钟，大概是在消化。
“两年半。”
“我以为是在高中的事。”
“不是。”
白子雯多少有些冷淡，她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尤其是一想起白青松的随时阻挠。
“你俩挺好的？”
“还行。”
邹婉就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问多了怕人烦，不问又必须得问问。
过了一会，白子雯听见她妈在叹气。
“唉……这也就是卢洋，要是换个人，不用你爸出手，我也得拦。”
“为什么？”
“卢洋我好歹是认可的，知根知底，孩子也不错。换个男生，不放心。你爸有句话说对了，钱给多了不怕你花，就怕你被惦记。”
白子雯笑都笑不出来，卢洋那厮，才是正宗的高富帅：“我爸想多了。”
“行了，你都十七了，我不说什么了。”
“妈。”
“哎。”
“我爸认识卢洋吗？”
“认识他爸。”
“那你就先别说我男朋友是他，我想看看他的反应。”
邹婉坐的离白子雯近了点，想看看她女儿从哪里长出来个心眼：“你放心。”
白子雯确实放了一半的心，有她妈统一占线，革命就胜利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