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那声“滚”刺的卢洋耳膜疼。
出门时被**拉了一把也没拉住，背上包就走了。
开学前的晚自习通常安排写作业，卢洋插着耳机边听边狂草，一晚上把三天的作业有量无质地完成了。
白子雯的座位空着，算是给他本就烦乱的情绪来了个雪上加霜。不知道为什么，空出的这一块让人莫名来气。
气到他就是故意不问！
明明就是好到连吃饭睡觉都会打招呼的程度了，难道请假这种事不该事先知会他一声吗？让人裹了一整晚的消极情绪等着发泄却等来了莫名其妙的“爽约”。
放学后，方援的车停在校门口。
“妈。”
“儿子，妈妈对不起你。”
卢洋对**最大的了解就是懒和没心没肺，如果不是这次他爸太过分，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对什么事摇过头了。
毕竟是亲儿子，母子心连在一起，他怎么也不愿意让**委屈。
“妈妈……妈妈没能给你一个正常的家庭，让你受委屈了。”
“妈！”卢洋显然有点不耐烦：“我受什么委屈？您别这么说行吗？我一点都不委屈！我就是气不过！错是他犯的，您到底在迁就什么？”
方援不说话，摸了摸儿子的头。卢洋审视着**泛泪的双眼，有点倔强有点烈。母子俩一刚一柔地对视了好一会，各有心事。
“妈，你是告诉我姥爷和我舅舅呢？还是让我来解决？”
“儿子……你还小。”
“您要不告诉我姥爷他们，我就跟我爸死磕到底。”
“别胡来。”
“谁胡来？他都要领野种进门了到底谁胡来！？”
“……先回家。”
卢洋怔怔地看着窗外，人流有快有慢，霓虹有明有暗，他从来没像此刻这般心情沉重过，也从来没像此时觉得身单力薄过。
青春的步伐匆匆，当晚睡觉，他嘴角冒火，第二天就长了颗碍眼的痘。
有些事，如果打定主意的那一刻不去做，将会永远失去**。甚至是错过这一次改变人生进程的机会。
他沉默一整天，盘算着是将这一刻的“**”付诸实践还是就此打消。
傍晚，卢洋起身拍拍白子雯的肩头示意她让路。
白子雯身体下意识前倾，却在他经过桌角时迅速抓住了他的外套下摆：“你去哪？”
卢洋回头，这才想起一整天没有和她说话。一时有些愣神，倒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只是他眉心处的阴霾和周身无法让人忽视的低气压气场太强，白子雯后知后觉般收回手，低头继续写字了。
卢洋干咳一声，调整了下说话的状态，俯身，凑近：“要不你跟我一起？”
白子雯被热气洒到，不自然后躲：“去哪？”
“就说去不去吧？”
“……去。”
后来，她跟着卢洋去了他们上学期罚扫校园的那条没人的背路。
这里有坡度，越靠上走，围墙越矮——墙的另一面高度不变，少说两米。
卢洋搬来一摞大号垃圾桶倒扣在地上，指示白子雯道：“上去。”
“……”
“听不懂？”
白子雯后悔了，转身就要走：“我不去了。”
“回来。”卢洋拽住她的胳膊把人拉了回来：“上了我这条贼船，想走没门。你多重？”
“……九……九十斤。”
卢洋看看桶，看看墙，又看看白子雯，伸出了双臂：“我抱你上去，不敢跳的话就在墙上趴着等我。”
“……”？？？
白子雯一声惊呼扬起，卢洋环着她的腿弯给人横抱了起来，也就一秒不到直接往垃圾桶顶上一放，再次指示：“手放墙上我送你上去。”
到了这般境地她也只能照做，白子雯当时大脑当机，一个没留神被两只比自己大的手给拖上了墙头。
“……哼哼妈妈呀……”小姑娘吓得抱着墙也不敢乱动，两条腿一里一外地耷拉着，卡住了：“卢洋……”
卢洋笑一声，转身走远了几步一个助跑后顺利踩上垃圾桶，就势撑着墙头，翻了上去。他本来是打算直接跳的，考虑到还趴着一只，就只能先蹲着了。
“跟我一起跳。”
白子雯看这高度，摇了摇头：“……不敢。”
卢洋也不知道带上她是对是错，但是带出来了，就得负责，谁让贼船只有他一个人，太寂寞了。
“那我先下去，你像我这样蹲着。”
白子雯还没答应这人就已经没了，她磨磨唧唧地转换动作，好不容易蹲住了，又感觉自己有点恐高。
卢洋在墙下面哭笑不得地仰着头：“你再磨叽一会主任就来了。”
“……哼哼……我还是不敢。”
卢洋叉腰站着，想笑。两人一上一下地僵持着，他伸出了手：“我接着你呢。”
“……”还是蹲着。
“老范头来了！”
“啊——”
“噗……咳咳……姓白的，你确定，你只有九十斤？”
“……”
白子雯脸一红，赶紧从卢洋身上爬了起来。卢洋撑着地坐起上半身，挑眉看着她：“您有一百九了吧？”
“……我真的九十斤。”忽略重力的话。
两人相互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朝马路对面走去，后公路没什么人，车也稀少。少时的身影略显单薄，却被夕阳拉出了几分坚韧。
卢洋问：“昨晚干嘛去了？”
“我爷爷高血压犯了，我跟我妈去了医院。”
“……喔，嗯。”
“咱们这是去哪啊？”
“去我爸那。”
“你爸那是哪？”
“宝源大厦。”
白子雯没说啥，心想应该不会那么巧。但她好奇的是：“你去你爸那，我呢？”
“不是你要来的吗？我又没强迫你。”
“卢洋！”
卢洋坏坏地笑了：“走啦走啦，你在外面等我不就行了。”
“……”
“你要想进去，我也没意见。不过事先告诉你，我是去找我爸打架的。”
“……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说？我……我不去了……”
白子雯说完就转身，上次就被误会过跟卢洋约会，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她以为，他是出来玩的。
这次卢洋没拦她，就看着她走，一副“我就看你能走到哪去”的悠闲姿态。
白子雯走了十秒果然却步了。她走的方向连着高速路口，上了高速是去哪的也不知道。翻墙回学校当然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剩一条与卢洋同行的“贼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