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看这个周兴珑是何方神圣,卢洋特意找了个冬阳温暖的晴天站在了一部文科班的门口。人往那一靠,街坊四邻有趴窗口的,有假装路过的,有熟人打招呼的,有生人搭讪的。
白子雯跟周兴珑坐在一排中间,两个人低头刷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笑得半天不抬头。
卢洋对着她的方向吹了声**哨,全班人都听见了就这俩人没听见。还是后排一斜刘海的女生踢了踢白子雯的凳子腿。
“门口的帅哥找你吗白子雯?一直看你呢?”
“嗯?”白子雯朝门口看去,一对上卢洋那张向日葵脸,她就觉得刺眼:“咦?你……”
卢洋用下巴点点门外,就先走了一步。白子雯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了出去,感觉走姿怪异。
两人直接下了楼,压根没给人围观的机会。
“你干嘛来啊?你看我们班人那眼神,我最不喜欢这种了。”
“……我还来错了?”卢洋刚伸出来的手僵了一下挠脖子去了:“还是我多见不得人?”
“是你太见得了人了。”白子雯怕他生气主动拉下了他假装挠脖子的手:“我不爱成为话题中心。”
“你还真看得起我,我有那么大影响力吗?”
白子雯不想绕这些没营养的:“你找我就问这个?”
“不是,我来……我干嘛来的?你看,我忘了。”周兴珑他看了一眼,也就那样吧,镜片一反光确实一股子读书人的气质,他输:“反正你不想看见我,回去吧。回去跟你同桌玩去,去啊。”
白子雯站住脚抬头看着他,也不说话,就看着:“……”
“怎么不去呢?”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经常让用夸张的修辞手法造句,那会最流行的就是‘小明的心眼像针尖一样小’。”
卢洋气笑了:“没错,我就是你们失散多年的小明。”
“你真会没事找事,我回去了啊。”
“回来。”
白子雯回头:“又干嘛?”
“你能不能不要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是说……”卢洋停了下,感觉情绪来了不是那么想说:“算了没什么。”
“……”
卢洋想了想,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我放学去打球,你自己按时回家,不要在校外逗留,晚上打电话给我。行了回去吧!”
“嗯。”
“等会。”
“还有什么事?”
“没事啊,再看你一眼。”
“……”
白子雯挺无语,有点不喜欢他这种“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作风。
但有时候就是自己这把贱骨头在作祟,想发脾气都发不起来。卢洋对她算很好的了,除了有时候**乱说外基本上没有让人讨厌的脾性,她见过那些使唤女朋友跟使唤保姆似的男生,特别大男子主义,看着就可怕。
尤丹丹就这样。
可关键是,换来换去的男朋友都是直男癌属性就算了,她自己还觉得挺开心。什么捏肩捶腿啊,打扫卫生啊,跑腿买饮料逃课买生煎啊……
做完还说自己焕然一新,觉得像找到了归宿一般幸福,甘愿。为了喜欢的人,苦点累点算什么,只要男朋友开心,她什么都愿意。
说到这,白子雯也没舍得告诉尤丹丹,那次去实验中学找她。她前脚买了热狗给男朋友,那男生咬了一口见她俩走了后脚就塞垃圾桶里了。
这事还是卢洋告诉的白子雯,因为卢洋就跟那男生一起的,大家都是初中同学,她跟尤丹丹走了,卢洋跟尤丹丹男朋友走了。
那男的还说:“什么酱啊酸不拉几的咸死我了!”
卢洋:“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不你尝尝?”
“不……不了……”
虽然卢洋没尝,但他脑补了一下白子雯跑三条街给自己买好吃的画面。如果真是这样,他觉得自己会哭着也把东西吃完。
因为谈恋爱以后的白子雯就变了,虽然仍然乖巧可爱,但有好东西不会首先跟他分享了,比如会给离她座位比较近的其他人。这有两种解释方法,其一,她把他当自己人,不用客气。其二,她懒得这么做,因为人到手了,就不用甜滋滋的示好了。
最后,那男的又说了一句:“都是她自愿的我又没逼她给我买,再说了,是她追的我,我还不能摆谱使唤几次,不然要女朋友干嘛的?”
卢洋:“……”
可能是拿来看的,因为白子雯长得比较养眼,看看心情好。
当然白子雯听到的版本是省略掉了卢洋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他着重表述了那男生的最后一句话,可能是为了突出自己的“优秀”吧。
想着这些虚头八脑的,白子雯回到了教室,见老师还没来就拿出手机给卢洋发短信。
——中午找你吃饭呗?
因为教室离得远,再加上中午时间短,他俩这餐一般是不在一起吃的。
——难得啊。不过不好意思,哥哥有约了。
一看这口气,就知道他八成是有意见了。
——那再见吧!
老师进来以后,白子雯就安心上课了,一直到下课才看见卢洋上课时间发来的回复。
——咳……推了。
就吹吧,白子雯还不知道他?不管有没有约,他都得给自己找点事摆摆,以凸显自己的“稀罕性”。
走到三部楼下的时候,卢洋已经在等了。为了避免高峰,白子雯故意走的慢来着,他知道她的意思,所以也没催。
“想吃什么啊?”
话是卢洋问的,这人虽然爱拽,但也知道见好就收。
“排骨汤加冰酸奶。”
“饭要两碗不?”
“要。”
卢洋笑了起来:“你知道尤丹丹吃多少吗?半碗不到就饱了。哎哟给我看得那叫一个心酸,瘦的跟纸片人似的。”
“……”
“没错。你能这么吃就可以了。咱都是自己人,是吧?熟的都透了,用不着装矜持,装了也得被我戳穿。”
“……”
卢洋见白子雯不说话,就觉得自己说了没意思:“你不吭声我也不说了。”
“你说说说,我听着不行吗?”
“不说了。说话得不到回应说的人得多难受啊?又尴尬又伤自尊的,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白子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说你还说这么多。”
“……”卢洋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呵呵。”
两个人吃的一样,因为懒得排两次队。难得一起吃顿饭吃完也没回去午休,卢洋给喝了冰酸奶的白子雯暖手,暖着暖着暖到操场上去了,结果越暖越凉。
白子雯就给抽了回来:“我坐第一排不能瞌睡的,再走十分钟回去。”
“睡了也不会死,你就睡,放学我接你去。”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了,你心里想着我去接你,就会有底气。总想着反正我男朋友会来,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我看你像是有病。”白子雯觉得好笑,踮起脚来揉了揉卢洋的脸:“你怎么这么搞笑呢?”
“别捏,不帅了。”卢洋拉下她的手放嘴边亲了一下:“你以为我跟谁都这么神经呢?我就跟你。”
白子雯忍不住又揉起来,笑呵呵地像小孩玩面:“嘿嘿嘿,你上午走的时候是不是生气了?”
卢洋又拉下她的手,使劲握着以防她继续使坏:“生毛啊?你见我对你生过气吗?”
“我觉得你经常生气啊?”
“啊?”
“你动不动就叨叨人,我判断一般你这时候就是有情绪的时候。”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卢洋皱着眉头想了想自己的各方表现:“不会的,指定是你判断错了,我印象里没对你发过火,顶多是对你非常无奈。”
“那你对我无奈的地方真是多了去了。”这话她真是一点都不陌生,刚在一起的时候,卢洋就对她表示过“无奈”这句话。
“我胆就那么肥?您是我领导,我都把发火降低到无奈了,还想管我次数!”卢洋想起什么,又笑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判断我情绪的指标。哪天我要是不叨叨你了,那才说明我烦了,真生气了。”
“……那我等着你沉默是金的那天哈!”
光秃秃地操场上站着两个有着身高差的人,年轻又充满朝气。他们用甜到犯规的气息点燃了毫无生气的萧条冬季,接吻,成了这片荒地的一道不规则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