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洋。”
“……”
卢洋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关门转身要下楼时，被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回头，看见了面色憔悴的汪艺，面色无偿道：“你怎么来了？”
从看电影那次闹别扭到现在，俩人一直不温不火的，谁也没跟谁说开，就互相吊着。
汪艺垂眼看到了他手里的本子：“能给我看一眼吗？”
一个写着XX书法艺术培训中心的练习本有什么好看的？卢洋无异议，递给了她：“一起走吧？”
俩人同行下楼，汪艺到了楼下才翻开。像是带着目的要证实什么似的，当她看到里面从头到尾的清秀字体以及那极其不符合男友有主身份的“情话”时，反手一甩，把练习本扔在了卢洋的侧边脸上。
卢洋不妨，待反应过来时，额角已见少年期的青筋暴起，整一张脸黑到了底，他驻足发问，带着有困惑的愤意：
“什么意思你？”
汪艺双眼含怒，紧锁的眉心处纠结着委屈和不甘。她对视着卢洋眸中明显的不悦和厌烦，最终没说一句话地转身先走了。
卢洋望着那个迅速走远的背影，依然觉得她身姿曼妙，秀发飘逸，是他钟爱的那款没错，却怎么看都没有起初那么**了。
练习本在半化不化的雪水里浸湿了，卢洋弯腰捡起，被翻开的那页字迹虽然已近模糊，但沾湿泡大后，却愈发显得那几句翻来覆去的楷书骇人双目。
——情哥哥脸上喜洋洋，他左手拿着簧器，右手招我去游房，那种快乐真难忘。
——情哥哥脸上美滋滋，他左手拿着舞具，右手招我去游敖，那种快乐多美好。
这一整页湿了的文笔，让卢洋心乱了……
夜晚，万家熄火正是入眠时，白子雯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白天放学那会她其实出了门就看见了后门边上的汪艺，卢洋扯着嗓子喊她去看网球时真有种吓破了胆的恐惧。
她一个老实人本分了多少年别说出格的事就是淘气都基本没有过，这下感觉像是背负了什么莫须有的骂名一样见天害怕哪天进了女厕所就出不来了……
正想着，床头边上的手机‘嗡’的震动了，那上面的大名让她见字如见鬼。
——同桌，你给我写的练字作业全湿了。
看见这话，白子雯先是惊了一下，后是没懂。湿了？然后呢？不会是想让她连夜给赶出来吧……她没敢回复，全当自己睡着了没看见。
可是卢洋又来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怎么湿的吗？
白子雯当然想知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湿？但她依然忍着没回，因为卢洋不会憋着不说的。
——汪艺用练习本抽我，掉雪地里了，又湿又脏的。我放我家暖气上，已经干了。
白子雯越发糊涂，汪艺敢抽他？！她不知道他絮絮叨叨地想表达什么。手机好久不动了，久到她以为就这样结束的时候，又响了。
——以后，我自己写吧。谢谢。
他铺垫了那么多，简直就好像只是为了说这一句。
白子雯关了手机脸发烫。她其实一点也不糊涂女孩子的想法，尤其是汪艺那种强势又护食的，虽然也很直白地跟卢洋提过，本以为这家伙会恍然，可没想到换来一句假设的分手。
那今天……是想明白了？
他想明白了，白子雯倒是能安心不少。可不能忽视的是，她心底泛起的那丝丝缕缕的落寞。越是不爱说话的人其实心事越多，因为长着嘴不说话所以就闷在了心里，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卢洋一样，有张不说话就发痒，不发痒就发欠的嘴。
失眠后，白子雯睡到周六的日上三竿，该吃午饭时才被邹婉叫起来洗漱穿衣。本以为错过了看卢洋打网球的约定，一摸手机，见他发来短信是在下午三点才呼出一口气。
“雯雯，吃了饭跟妈妈一起去姥姥家。”
“……啊？你怎么不早说？”
邹婉皱了眉头，因为她女儿几乎没什么周末活动，哪周不是闲在家里看看电视写作业，吃吃东西上上网？以往出门，也没问过。
“你有事也没跟妈妈说啊。”
“我下午要去看卢洋打网球，跟他说好了的。”
这一股子要谈恋爱的味道邹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你们同学都去吗？”
“不是。”白子雯说完就后悔了，立马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加了句：“不是都去，还有另外几个同学。”
“那行吧，我下午一个人去，住一晚，你出去吃或者叫外卖。”
“好。”
邹婉一走，白子雯打心里觉得轻松自在，躺在沙发上两腿一翘就要上墙，脑袋搭在沙发沿上，倒着看电视。
然后给卢洋的最后一条通知时间的短信回复了一个“好”，其余昨晚的她真就当了没看见。
青少年活动中心离家挺进，白子雯两点四十五出发，徒步走过去也就十分钟。室内网球场广大空旷，说话带着回声的那种，她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几个男生的笑。有卢洋没错，还有个很熟悉的说话声是他们同学张云凯，进门后，又发现一个不认识的生脸。
张云凯第一个发现来人：“嘿！白子雯，快点来！”
卢洋是背对着入口的，闻声转身，给了她一个像太阳一样的笑容：“我们讲荤段子呢，你听吗？”
白子雯：“……”啥是荤段子？
生脸看了看不高的女生，揽着卢洋的脖子挑眉道：“你同桌这么白？”
“她姓白！”
两个男生有点**的眉眼交流白子雯实在不好意思看：“你们打吧，我去那边坐一会。”
她一摸兜摸出了几个栗子，坐在长凳上剥了起来，有两个人已经开打。
张云凯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嘿嘿嘿，给我一个呗，小白美女？”
给就给嘛……干嘛叫的这么不要脸。她可没觉得自己美：“给。”
“为啥卢洋叫你来没叫他女朋友啊？”
“……我哪知道。”
“我猜……大概是那姐们气场太强了，卢洋耍帅找不到观众。”
“……”
“白子雯，我可好奇了！他跟她女朋友怎么认识的啊？还玩姐弟恋这么洋气？”
“……我哪知道。”
“挺甜的，再给我一个！”
白子雯又剥了一个，抠的指甲疼：“再给你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