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婼站直了身子,听他这般说,气极反笑,“岛主待人都这般热情?”
“本公子只是对阮阮热情罢了。”颜沂凤眸温柔,眼角的泪痣称的他更加的妩媚动人。
阮溪婼不由得挫败,似乎无论她多么冷言冷语,眼前这人都能笑面以对,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如今客居睢花岛,还没有打算要离开,自然不想与岛主交恶,只能认真的提醒他。
“岛主的热情我消受不起,我家夫君此时大概快醒了,便不打扰岛主沐浴的雅兴了。”
阮溪婼微微颔首,后退了两步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颜沂含笑道:“夫君?阮阮还是不要开玩笑了,本公子别无所长,唯有一双眼睛看人极准,你们二人虽然相处十分亲近,可并无男女之情。”
便是有,也是一腔深情空付水,女人啊,绝情起来那可是比石头还硬。
阮溪婼无奈的停下脚步,当真觉得麻烦,颜沂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又有收留之情,她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这尊大佛偏偏喜欢来逗弄她。
“是,我与阿音确实不是夫妻,如果说不过是出门在外,图个方便罢了。欺瞒之处,还望岛主见谅。”
阮溪婼认认真真的对着他福了福身子,颜沂很是满意的眯着眼趴在了硫磺泉边的石头上,笑得欢快,“早点承认不就得了。”
“这就什么重要的吗?”不过就是一个身份罢了。
“那可重要大了,本岛主难得有个看得上眼的女子,却是他人的夫人实在有些窝火。本岛主倒是不在意夺人所爱,就是怕阮阮陷于流言纷扰。”
颜沂理所当然的说道,抬手将黏在了脸上湿漉漉的头发拂到背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劲的。
什么君子不夺人所好的这些大道理,在颜沂的世界里是完全行不通的。
阮溪婼觉得无语,不欲与他争辩,直接抬脚离开,这次颜沂再没有阻止她,反倒是笑眯眯的目送她远去。
“哎,真是可惜了,世上果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儿,长得漂亮,性子也还行,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喜欢本岛主。”
他感叹的时候,阮溪婼早已经背着药篓走远了。
回去之后,泠音果真已经醒了,在庭院中正摘着茶叶。
“回来了?”他含笑迎了上来,步履很是轻快,行动顺畅,全然不像是一个有眼疾的人。
阮溪婼放下药篓子,看向那些已经晒好的茶叶,嗔道:“告诉过你好几次了,怎么总是不听,你的眼睛尚未痊愈吗,不能劳累过度。”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泠音刚才她碰见了颜沂的事情,省的他担心。
“知道了。”泠音勾唇,拉着她的袖子往屋内走去,“你给我缝制的长袍是不是差了最后一点,那你快点绣好嘛。”
阮溪婼随着他牵引的力道进了屋,笑道:“急什么?明日才是你的生辰,哪有人索要生辰礼物的。”
“我不管,这是你早就答允我的。”泠音笑着将针线篮子和长袍塞在她的怀中,衣角上有一根雪竹绣了一半儿,等绣好之后便可以上身了。
阮绣娘很是识趣的将东西抱在怀中,已经习惯了他有时的无赖行径,没想到一个人可以发生这样的变化,两年的时间,泠音就像是彻底的变了一个人。
“没羞,过了生辰你可是长了一岁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阮溪婼一边动手开始绣那剩下的半根雪竹,一边笑着打趣泠音。
“那又如何?”反正他的这一切不同,都只给了一个人。师傅说,爱而不得苦,他却十分的满足了。
能陪在她的身边,得与不得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时间,有长长久久的时间去相伴。
“你的生辰也快到了,过了明年,你便及笄了。”
及笄?阮溪婼手下的动作一滞,是呀,转眼都两年多了,她已经十四,过了明年,可不得及笄了?
她本该在及笄之后,便与容玙大婚的!如今却是隔着万里汪洋,不知归期。容玙……是不是早就已经忘记了她这个人的存在?
阮溪婼心中苦涩不愿被泠音察觉,他的心思细腻敏感,又会多想了。
“那你可要好好想想,该送我什么及笄礼物。”
阮溪婼抿唇轻笑,手下飞快的动作着,没多久的时间,蹙雪竹便已经绣好,将制成的长袍递给泠音,“去试试吧,看看哪里不合适,我好早些改动。”
泠音很是满足的抱着衣物去了屏风后面,阮溪婼见此,也松了口气,听着屏风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莞尔一笑。
再过个一年多,阿音的身子便可以全然恢复了,她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总算是可以放松下来,那些昼夜将她包裹的快要窒息的愧疚感也总算可以驱散了。
容玙……南朝……爹爹……
你们,可都还好吗?
“王爷,皇上又派人来传您进宫。”泠音推门而入,书房光线幽暗,床边的软塌上一个男子和衣而卧,身形单薄,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闻言,那身影似乎动了动,没有出声,泠音恭敬的等待着他的命令。
须臾,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本王身子不适,一应事宜转交小八和小四。”
泠音抱拳就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立即道:“昨日收到了白公子的平安信,他说是有要出海的打算。”
“出海?”司寇珩淡淡的重复道,尾音上挑,有些疑惑。
“是,出海,白公子借着姬太子的关系进了神仙谷的消息库,得知在离疆身后的千里海域中有一个神秘的岛国,他这些年已经逐一排查了毒瘴林下那些暗流的去向,皆没有找到关于……关于阮小姐的消息。”
“后来在那绝壁之下发现,每年阮小姐坠崖的时候,那绝壁之下便有一个异常的水流波动,白公子命人制成了无数的布偶,在阮小姐坠崖的时间和地点将其掷入水中,大部分最后都在离疆最靠近入海口的地方捕捞到了。”
一直都静静躺着的司寇珩直接翻身坐起,立即问道:“他准备何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