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哥哥!”璃儿见他二人来了,放下医书便跑了过来,一下子哭了起来,就连避她不及的百里无忧,也不忍心将她推开,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璃儿一边哭,一边说:“你们走后没几日,谷中来了一群强盗,小灰……小灰……呜呜……”
百里无忧已经听明白了,只怕那头叫做小灰的狼,已经死了。
千如摸了摸璃儿的脑袋:“璃儿别哭,小灰不在了,你还有我们。”
百里无忧一听,心里头不乐意了,便瞟了千如一眼,意在表明,他跟这小丫头可没任何关系,他可不是她的。
可是璃儿不明白他的想法,便抬眼看着千如:“如姐姐……不对,娘亲说,你是她的妹妹,我应该叫你小姨,小姨,你和百里哥哥带璃儿出谷吧,璃儿要替小灰报仇。”
“叫我百里叔叔。”百里无忧往千如身边站了站,虽然在璃儿面前,千如这丫头似乎挺像个大人,但在他跟前,始终是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他眉头紧锁,回头问璃儿:“那你可知那群人的来历?”
璃儿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上头刻着一个“刹”字,“是罗刹人。”
赵神医起身,让他们进屋再说,顺便让璃儿去把她娘喊来,一起吃午饭。
璃儿走之前,分明又叫了百里无忧一声“百里哥哥”。
千如连忙安慰百里无忧:“不碍事的,我的另一个外甥女月儿,不是也管武帝叫皇兄?”
百里无忧一时气节,不再搭理她。
千如一回到竹屋里,便回想起那段与世无争的日子,虽然小灰不在了,但比起战场来,这里却依旧是一派宁静祥和。
寒晔不愿意让赵神医卷进战事,她如今,似乎也开不了这个口,倒是百里无忧,一进屋,便从怀里取出了寒晔的新笔书信。
关于寒晔这封信的内容,千如也不曾看过,她以为他只不过是说了一些好听的,让赵神医前去帮忙,可是为何赵神医看到信之后,面上会露出一瞬的惊讶?
不等千如多想,赵神医随即抓住了她的手,指尖搭在她的腕上,半晌,才说:“你这姑娘实在太不懂得爱惜自己,女子与男子本就不同,来葵水的那几日必须好生休息,看看你,面色这么苍白。”
千如一怔,心想,寒晔怎会同赵神医说这些?这让她把小脸往哪儿搁?况且身旁还有百里无忧在。
不料,百里无忧竟然帮着赵神医一起数落她,还戳了戳她的脑袋。
千如有些郁结,她记得师傅说过,即便自己是个姑娘,上了战场也绝对不可娇气,那次罗刹偷袭,坎向她的一刀刀,都狠得简直就想将她一劈为二,他们可不会因为她是个姑娘,而不对她下狠手。
所以,千如便也不将自己当个姑娘,她觉得,那几日的腹痛,怎比得上将士们身上的伤痛?
赵神医将信笺收进衣袖,便说要去开个方子,晚上先顿一锅药膳,好好给她调一调,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千如最怕喝药,但想到这是寒晔特意嘱托的,也不好说什么。
待赵神医去二楼取药材,千歌和璃儿匆匆跑进了竹屋,千歌执起千如的手,问她:“爹可好?”
千如点了点头,道:“我同爹爹已分别多日,他去了西边,同二姐和二姐夫在一起,如今个西域都快被我们攻下来了,他们应当都没事的。”
千歌在千如身边坐下,让她一五一十地把战场上的情况说给她听,百里无忧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璃儿搬来一张小椅子坐在千歌的身边,不知是在听千如讲战事,还是在偷瞧百里无忧。
等千如一说完,千歌便摇头:“此事没有你们想的这么简单,这定是请君入瓮之计。”
千如闷闷地看着千歌,不想,百里无忧也是这样以为,他缓缓道:“在我军即将攻破罗刹主城时,西域弃城守罗刹,未免唇亡齿寒,如此一来,似乎不会引起怀疑。我先前也以为是因为武帝在,若擒了武帝,不仅能守住罗刹,也能以此要挟我军退出西域领土。”
百里无忧低头思索起来,却听千歌道:“可是他们并未擒武帝的意思,而是跟我们耗着,待西边一得手,就大可以上演第二出请君入瓮的戏码了。”
百里无忧对千歌的见解很是赞同,入谷后不久,他便觉得这位妇人并不简单,回来的路上听千如一说,便被这位胤府的三小姐深深折服,那场惊动帝都的私奔,是个多好的素材啊,待回了帝都,他定要好好将当年之事查上一番。
千如一听他二人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西域皇室之人,行事向来不光明磊落,从莲妃的身上便是能够看出来的,受人指使给武帝下毒,还有指使万毒教给寒晔下毒。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千如望向百里无忧,可他倒好,喝着茶说,“如今你急也没有用,眼下两军已僵持多日,若是圣上不同意出兵去西边,你我又能如何。”
千如垂头,西边并没有遭袭的战报传来,西域会有动作,亦只是他们的推测,这头又蓄势待发,确实很难。
“那怎么办?”千如一想到爹爹和二姐此时可能正处于危难之中,心里顿时焦急起来。
百里无忧只给了她四个字“稍安勿躁”。
千歌面色一沉,居然去了厨房,说要给赵神医搭把手,急归急,饭总归还是要吃的,不吃饭,哪来力气想对策。
璃儿在百里无忧身边乱窜,说要去救外公,去救二姨和二姨父,百里无忧被嚷烦了,走出竹屋去喘口气,璃儿便也跟了出去,一口一个“百里哥哥”,叫得他额上青筋毕露,碍于她刚失去小灰,他也不好随便发作,以免惹哭她,收不。
千如一个人被留在了竹屋里头,便四处走了走,她走到院子里一看,便看到了寒晔亲手为她搭建的那栋竹屋,二楼的纱帘还在风里飘着,仿佛他们的离去只是昨日一般,她跑去厨房同千歌说了一声,便独自去了竹屋。
只属于她与寒晔的这座竹屋里头,一桌一椅都让她想起远在战场的寒晔,想起临行前的温存,她多想沉溺在他的温存里,一生一世,陪伴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