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如垂下了眸子,眼眶有些微热,她心下内疚,便不敢看他,“他们抓的人,是不是秦渊?你留在那里,是不是为了救他?”
寒晔点了点头,将她搂进怀里。
一想到风无麟的眼神和那样妖媚的笑,顿时恐惧袭遍全身,千如抓住了寒晔的手:“是我害了秦渊。”
如果方才她没有让风无麟发现自己,那寒晔也许就已经把秦渊救回来了吧?
是她害了秦渊,是她害了秦渊!
“他喝了我的血,风无麟需要他的血来试毒,暂时不会杀他,我们还有机会。”寒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累了,睡一会儿,我会再想办法救他。”
千如抬眸看他:“师兄,真的?”
寒晔将她在塌上放平,盖上被褥,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道:“真的。”
胤千如,你可知,除你之外,我并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也不在意这场战争的输赢,我只在意你所在意的人是否安然无恙,不管我喜欢与否,我都不希望他们有事,只因,我不希望看到你伤心。
千如抓着他的手,闭上了眼,微热的眼眶,终于因为热泪的滴落,而渐渐平复。
寒晔,此生能够遇上你,真好。
寒晔的归来,无疑使得军心再一次振奋,将士们深信,西域的毒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功夫高强之人,便是不必惧怕的。
秦渊被擒的消息传开了,军中但凡比他功夫高强的将领,便摩拳擦掌地想要一探敌营。
武帝并未同意他们的请求,同样服食过萝蔓草,他心里清楚,功夫再高,没有萝蔓草的药性护身,也只是去送死罢了。
多日商讨,武帝最终决定,对敌人实行围困之计,罗刹主城内再安全,毒网再牢固,也敌不过断粮的危急,到时,再强大的敌人,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我大宁将士需要做的,便是安营扎寨,休养生息,准备最后的一战。
那些中毒不深的将士们,虽无姓名这忧,可是皮肉却开始溃烂,一直未见好转,医官们绞尽脑汁,对这解药仍是束手无策。
千如时常望着远处的那面城墙失神,她知道,多拖一天,秦渊就多一分危险,风无麟那样让人毛骨悚然的人,看着就让人害怕,试毒的手段必定也是极狠的,也不知道秦渊能不能撑到寒晔想到法子救他。
寒晔终于还是决定去请赵神医出谷,他以亲笔书信一封,由百里无忧代劳。
随行的,还有胤千如。
千如着实是不愿意离开的,她放不下秦渊,更放不下寒晔,可即便她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得走这一趟,寒晔说得对,此事,必须她出马。
回无忧谷的前一夜,寒晔潜入她的营帐内,自打安营扎寨之时起,千如便被安排住在离武帝最远的一处放置药材的营帐,入了夜,几乎无人打扰,寒晔便常常会趁夜色跑来她这儿,等到她在他怀里安然入睡,他才离开。
千如这阵子,睡得极不踏实,身子也开始觉得不适,兴许是葵水来的那几日过于劳累,近来总是觉得有些乏,真睡下了,也会噩梦缠身,睡得极浅。
“如儿,你明日同百里无忧去一趟无忧谷,我虽不愿将赵不为牵扯进来,但事到如今,或许只有他能解这毒了。”寒晔照例半卧在塌上,让千如枕着他的肩,也好早些入睡。
千如却坐起了身,双臂撑在他胸前,不断摇头:“请赵神医一事,百里无忧一人去便可,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
不想,寒晔一个轻盈的翻身,便调换了他二人的位置,然后凑到了她的耳边,柔声道:“赵兄可不会买他的账,此事,还是得夫人出马。”
千如似乎感觉到寒晔的双唇贴上了自己的耳垂,她唇上的湿热,让她不禁浑身一颤,连忙躲开,伸手推了推他,目光扫向了地面,嗔道:“你……怎得如此讨厌!谁是你夫人!”
寒晔却未收手,拨开了颈间的发丝,双唇落在了她的耳后:“若不是因为这场战事,你我早就已拜过堂,夫人何必如此扭捏?”
千如面上一热,不敢乱动,明明被他亲过很多次,她还是有些不自然,终究,她还是个矜持的好姑娘。
“如儿,唤我一声夫君,可好?”寒晔凝神看着怀中面色绯红的姑娘,心下一片柔软,她还未曾开口,他便可以感受到从这小巧而饱满的唇间唤出那一声“夫君”,该是有多么甜。
有一个念头,突然在千如心里一闪而过,她觉得,他是不是有事瞒着她?
千如望着寒晔,喊了声:“师兄……”
寒晔嘴角一扬,即便她说出的不是“夫君”二字,也仿佛沾了蜜一般,甜上心头,不多想,低头便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几日,寒晔知道她是忧心秦渊而寝食难安,说不介意是对自己不坦诚,可即便再介意,他也能很好地藏在心底,每晚只是像珍宝一般抱着她入眠,从未勉强于她,更从未好好亲过她一回。
这一回,寒晔吻得霸道而深入,半晌,他停了下来,替她理了理拨乱的发丝,温柔地亲着她的鼻尖、额上、发顶,然后道了一声:“睡吧。”便侧身在她身边躺下,重新将她捞进怀里,紧紧地搂着。
千如怔怔在望着他,他二人都已经这样了,叫她怎么能睡得着?
可寒晔倒好,居然气定神闲地闭起了双眸,不再看她一眼。
此去无忧谷,需要足足三日脚程,千如前一夜没有睡好,头一天策马时便觉得有些头晕,好几次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百里无忧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第四日傍晚才赶到赵不为的竹屋。
夕阳染红了半边山谷,就像那几日的火烧云,着实让人心惊。
璃儿正坐在院子里看医书,赵神医在一旁教她如何识别药材,这样的一幕,倒是柔和了赤红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