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回去吧,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风无麟只说要我去,我不想让你去冒险。”千如坚定地望着百里无忧,他是她在这个世上不是亲人,却胜过亲人的人,她不愿意他涉险,就像寒晔不愿她涉险一般。
百里无忧不由分说,将她往肩上一扛,便想去牵马。
千如争脱不了,低下头在他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一吃痛,只好放开了她。
百里无忧皱着眉问她:“你当真要去?”
千如坐在地上,坚定地点头:“当真。”
百里无忧叹了口气,便走在了前头,见她原地不动,回头瞪了她一眼:“还不快走!去晚了,你师兄可不没命了!”
“哥,你……其实不必……”千如爬起来,追了上去。
百里无忧拍了拍她的脑袋,下手不轻不重,“你不放心寒晔,我自是不放心你。”
千如也不再赶他走,他轻功远在她之上,甚至不输寒晔,她与他约定,若是有危险,必须赶紧跑,不能管她。
百里无忧随千如走过这条草木不生的贫瘠地,问了和她上次问寒晔一样的问题,既然叫野狼谷,为何不见一头狼。
千如将寒晔同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给他听,他听后,又瞪了她一眼,愤愤道:“不早说!”
是啊,明明知道这条路连野狼都不敢来,明明知道他怕狼,为何不早说!
千如只是笑了笑,加快了脚程。
二人出了谷,并未寻到马匹,只好徒步前行,好在并不远,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了营地。二人同时察觉出了异样,往草丛里躲了躲,巡逻的尽是罗刹士兵,大宁国的将士,却未见一人。
百里无忧道:“此处定是被他们攻下了。”
千如点头以表赞同,风无麟之所以会选在这里谈和,自然是有备而来。
百里无忧悄无声息地将两名罗刹士兵的脖子拧断,他二人换上了他们的铠甲,低着头混进了军营里,静得出奇的营地里,惟有一处格外喧哗,百里无忧对千如使了个眼色,二人便齐齐向那一处走去。
那是将士们临时的操练地,被风无麟布下毒网,此时大宁的将士们也有束手无策。
风无麟与寒晔正在对峙,百里无忧生怕千如一时冲动,便将她死死地拽着,千如此时也不敢轻取妄动,她不怕死,不怕与他一起死,但是她不想死,她更想要同他一起好好地活着。
只见风无麟靠在战鼓旁,悠闲地喝着葡萄酒,时不时轻晃杯盏,眸中透着一股藐视苍生的决绝。
而寒晔,那样傲然立于操练场中央,四周围满罗刹和西域的士兵,却无一人敢上前。
“既然小东西不肯来,那我只好送她些大礼了。”风无麟放下酒杯,双手合十,一击掌,便有几人被押了上来。
千如浑身一个寒颤,那几人,不是远在帝都的娘亲和两位姐姐吗?
“别出声。”百里捂着她的嘴,将她拉到营帐后头躲好,双臂用力将她压制住,“现在出去,只是送死,救不了她们。”
“都传万毒教行事歹毒,果真名不虚传。”寒晔的声音,幽冷如冰。
风无麟却笑了起来:“过奖,早知一个胤千如便能让你们大宁国溃不成军,这场仗何需打这么久。”
这时,西域皇室的人,包括罗刹的三王子,也跟着大笑起来,西域的国王甚至还说,大宁的皇帝,竟然为了个女人,弃百姓于不顾,弃将士于不顾,实乃昏君作为,甚至还怂恿大宁的将士归顺西域。
寒晔却只是冷冷道:“胤千如已死于和亲途中,此事与胤府之人无关,放了她们。”
风无麟从战鼓旁走了过来,拍了拍寒晔的肩膀,似乎同他说了些什么,转瞬之间,两人便交上了手,一招一式,快如闪电,寒晔功夫在风无麟之上,不过数招,已占上风。
风无麟突然吼了一声,押着胤夫人的那名士兵,一刀割破了胤夫人的手臂,顿时血流不止。
千如看得心惊,这一刀就仿佛割在了她自己的手臂上,痛到心尖,莫不是被百里无忧拉着,她早已冲上去与风无麟拼命。
寒晔只好收回攻势,握着拳傲然而立,口中吐出“卑鄙”二字。
风无麟倒觉得是一种盛赞,他轻轻地往后一跃,便单腿立在了战鼓之上,双手环胸,俯视着寒晔:“想要她们活命,那就把小东西找来,一命换三命,她可不亏,再说,小东西可真是我见犹怜,我可舍不得要她的命,不过就是每日取一些血罢了。”
见寒晔不语,风无麟又道:“怎么不见她跟你一起来?你们不是伉俪情深吗?你可是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倒好,几次三番置你于不顾,这个胤千如,还真是不识好歹,不过,她越是不识好歹,就越是合我意。”
寒晔微怒,眸光凛冽:“我的命可值她们三人的性命?”
此言一出,被俘的大宁将士们齐声喊道:“将军使不得!”
被押着的胤府女眷,亦不答应,虽是女子,可生于护国将军府,她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风无麟料想不到寒晔会出此言,他同样一惊,随后笑道:“你的命可要金贵得多,但是……自然也要麻烦得多,我可不想剑宗弟子整日来寻仇,不然,我会睡不踏实。”
“我可以保证门中弟子不寻仇。”寒晔丢下佩剑,走向胤夫人,风无麟尚未开口,无人敢上前阻拦。
寒晔在胤夫人跟前单膝跪下,撕下袍子的一角,替她包扎起来,他轻声道:“夫人,你的女儿如今叫莫伊,是我身旁的副将,我与她昨夜已拜堂,切莫让她承认自己是胤千如,我这一去,若是三年未归,夫人便向赵神医求一盅忘情蛊,让她忘了我,往后好生过日子。”
胤夫人一时无言以对,一方面欣喜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尚在人间,另一方面心疼着他二人命运多舛,自己女儿年纪轻轻便要经历人离死别的痛苦。
“孩子,既然你们已经拜了堂,那你也叫我一声娘吧。”胤夫人将寒晔的手握在手里,垂下泪来。
寒晔微微点头,道:“娘,你放心,但凡有一丝机会,我就不会让自己死。”
他将一枚令牌交给胤夫人,此令牌正是剑宗宗主的信物,“娘,这三年,剑宗和如儿,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