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日期限的第五日,百里无忧派人来报信,说有人招了。
千如连忙跑去刑部,一到门口便听到惨烈的哭喊声,当日的嬷嬷,她果真有问题。
“大人,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要是不把孩子调了包,薛娘娘就会要了我的命,我死了不打紧,我家中还有八十老母,她可怎么活啊!”嬷嬷跪在地上,抱着刑部尚书的腿,哭得惨绝人寰。
刑部尚书一脚将她踹开,让人将她带了下去,这谋害王子的案子,就这么结了。
嬷嬷口中的薛娘娘,是武帝新纳的贵妃之一,嬷嬷收到那个死婴时,并未看清她的脸,可刑部的人到达她的寝宫时,她已经悬梁自尽,如此一来,畏罪自杀,便是铁证如山,没有再查的必要了。
千如一听,便冷笑了起来:“赵廉是薛娘娘的人?”
百里无忧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出薛娘娘的寝宫,“在宫中说话得小心,薛娘娘也是个苦命人,秦怡布下这样的一个局,定是花了不少功夫,那孩子也不知是赵廉的什么人,真是够阴损的。”
千如点了点头,虽心有不甘,但也忍了下来。
所幸,孩子找着了,那个嬷嬷说她当日就怕东窗事发,所以并没有将孩子掐死,而是在清洗时偷偷交给了浣衣局的姐姐,只盼着万一真要出了事,这孩子也能救自己一命。
可浣衣局的条件实在太差,又加上孩子一出世便被迷晕,接回来的时候身子很是虚弱,连哭都哭不响。
太后心疼孩子,让人接了回去,说要留在自己的宫中抚养。
如此一来,胤府在朝中的地位,便有了微妙的变化,大落之后瞬间大起。前朝的老臣们皆知,当年先帝最宠漪太妃,太后娘娘与漪太妃素来不合,正因如此,太后的不满也牵连到了整个胤府,当初主张让胤府的六小姐前去和亲,便足以应了这一说。
而如今,太后亲自抚养嫣贵妃的孩子,似乎是在秦、胤两府里头,选择站在胤府这一边,大臣们纷纷猜测,这个孩子虽没了母妃,将来仰仗着太后的恩宠,这孩子要成为太子,还是大有机会的。
于是乎,因为嫣贵妃被陷害与人私通一事而疏远胤府的那些文臣们,又一个个登门谢罪来了。
嫣儿尸骨未寒,千如看着那些大臣的嘴脸,实在觉得厌恶。
“爹、娘,我先回宫去了,有机会再来看你们。”千如缓缓起身,好不容易求得一道圣旨,允她回府探望二老,竟然遇上这些人了。
胤将军也着实嫌那些人烦,可他如今也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万一他们站到秦丞相那边,那可就真的麻烦了,想他一生驰骋沙场,杀敌无数,到老了居然要干这等事,真是让人心烦。
千如走到胤府大门口时,看到一辆马车,上头满满当当的全是礼品,她心想:这人也太兴师动众了吧,于是,便上前问了问府中的小厮,这是哪位大臣送来的。
府中的小厮恭敬地回道:“回小姐的话,这是薛大人送来的,说是要向璃小姐提亲。”
“薛大人?哪个薛大人?”千如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般,待小厮回答说是礼部尚书薛敬天薛大人时,她急忙上前拦着那几个正要将礼品搬进去的薛府家丁,她冲他们一吼,“把东西退回去。”
薛府的家丁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进还是退,便愣站在那儿,千如又重复了一遍:“把东西退回去。”然后他走向其中一人,冷冷道,“不想被胤将军乱棍打死,一刀砍死,你们可以进去试试。”
薛府的家丁一听,便是真怕了,他们都只当薛大人此番想要求见胤将军,不过是想让胤将军帮忙查出薛娘娘的真正死因,却不知这胤府如此凶险。
薛府的家丁迟迟不愿离去,这时,薛府的管家上前,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千如点了点头,便领着他到胤府对门的河堤旁。
薛府管家拱手道:“莫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并没有做对嫣贵妃不利的事,她如此惨死,我家老爷绝对不会放过害她的人,难道莫小姐就不想找到幕后真凶?”
千如一听,心里头一紧,说得也是,薛娘娘也挺惨的,可是秦怡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就连爹娘也认定了是薛娘娘害的嫣儿,那爹和娘能好好地同薛大人说话吗?
“你先把东西带回去,如今别说提亲,就算让我爹娘见薛大人一面,都难如登天,你回去转告薛大人,明日辰时在操练场后的马厩等我,薛娘娘与世无争,我本也是不信此事是她做的,可是铁证如山,我不得不信。”千如把话撂下后,便启程回宫去。
薛府的管家也是个明事理之人,经千如这一说,便将整车聘礼给拉了回去。
后宫的那些事,太后娘娘说有辱皇室声誉,便压了下来,嫣儿被诬陷、薛娘娘的死、小王子被调包,都成了忌讳,小厮不解地问道:“老爷会不会怪罪下来?”
千如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此事我担着。”
小厮嘿嘿一笑:“莫小姐还真像咱们六小姐,都这么豪爽。”
千如笑了笑,便走向帝都繁华的街市,今日小王子满月,她虽见不着他,可也想买个小物件托武帝带去给他。逛了一会儿,有些饿了,她便在路边买了个包子,一边啃,一边逛,胤府与皇宫并不太远,脚程若是快一些,半个时辰便能到,可她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前头店铺人声嘈杂,千如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她被一拥而上的百姓们连推带攘地,也就无奈地看了这个热闹。
这是一家新开的医馆,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如意堂”。
千如被挤在人堆里,听着百姓们说些这家医馆的传言,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听了些,大抵是说这医馆的大夫不仅长得俊,心还特别好,给人看病只收药钱,不收看诊费。
可身边这些人,神采奕奕,没病没灾的,也不像是冲着这免费的诊断来的,再一看,清一色全是女人,千如觉得,与其说这家新医馆的大夫不仅长得俊,心还特别好,倒不如说这人心好,长得更好。
眼瞧着围这来的人越来越多,千如不得不往外头挤了挤,虽然离宫门关闭还有些时辰,但人要是再多一些,想挤出去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