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黛黛继续火上浇油:“也不知道他在岳阳吃的好不好,听说那边人都爱吃辣椒,张白圭可是一点都吃不得辣的呢。”
左一句张白圭,右一句张白圭,朱吉勋终于被惹火了。
“张白圭张白圭,天天嘴巴里除了张白圭就没别人了。”他气愤不平:“他就有那么好吗。”
“对啊。”李黛黛点点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哼!”朱吉勋一甩头,抱着手:“还能好的过朕去?”
“啧啧啧。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夜郎自大,自不量力了。”
这些都是李黛黛在课堂上学的,这会儿现学现用:“你们两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比的了。”
朱吉勋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自己是天上那个,不过李黛黛,也未免太损人了吧。
“你夸他,没必要把我给贬那么低嘛。”
他的话有些酸溜溜的:“你这女人,就是偏心。”
“我说的是事实啊。”李黛黛也听不明白其中深层含义,歪着脑袋:“他就不会弄出什么慕容嫣的事,如果是他遇到这件事,曹沁肯定不会死的。”
“瞧你说的,就好像,我是凶手似的。”
“反正你偏袒了慕容嫣这是事实吧。”李黛黛想起来心中就不痛快:“当初我告诉你我亲眼看见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还不信我,哼!”
见李黛黛旧事重提,朱吉勋也浑身不对劲,就好像,自己当真干了什么对不起李黛黛的事情。
“瞧你,好端端的,又提这个做什么。”他陪着笑:“我不是去吊唁了,也查明了真相,这该罚的罚了,该赏的也赏了……”
“可是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复活了。”李黛黛抢了他的话:“赏赐和惩罚,对于死去的人好像没有任何的意义呢。”
见她神色也有黯淡,朱吉勋生怕她又跟上回那样,连忙道:“瞧你说的,要不为何要惩恶扬善,她们就算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得以平反,也肯定会开心的。对了,说起来,三年之约可是马上就要到了,你可想出什么好主意了?”
他扯开话题,就是怕李黛黛再不依不饶的提起慕容嫣。
果真,一听这个,李黛黛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瞬间蔫了:“能怎么办,我现在每天是愁的头发都快白了,也去旁敲侧击你母后的心思,可她就跟王八吃秤砣一样,是铁了心要我俩成亲,哎!你说,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朱吉勋用她的措辞真是忍不住嘴角直抽搐,有把太后比作王八的嘛。
不过,她这个措辞,好像自己心里还有点暗爽是怎么回事?
“那,那你也得想想办法嘛!”
朱吉勋其实心里爽极了,他甚至都开始幻想自己跟李黛黛洞房花烛的时候了。
“大不了,我就跟他私奔!”李黛黛咬牙切齿:“反正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朱吉勋被吓了一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劝你最好别跑,不然,还会连累他的。”
李黛黛的想法怎么这么离经叛道,得赶紧打消她这个念头,不然真的跑了,去了哪个乡野山村的,还真是抓不到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办!”李黛黛气的转来转去,忽然停住脚步,望着朱吉勋,目中凶猛,朱吉勋吓了一跳,步步后腿:“你,你要干什么?”
“都怨你!”她恶狠狠道:“还当皇帝的,什么破眼光,喜欢慕容嫣那样的女人,这下好了吧,原本还可以用你有个心上人当借口,现在挡箭牌都没了。”
怎么话题又转到这来了。
朱吉勋算是服了她了,不过他也总得问问自己的小心思吧。
“那,那你都没有想过换一种思路?”
“什么思路?”
“譬如说啊。”朱吉勋清了清嗓子:“你瞧,你觉得他好,是因为从小他带着你,所以你习惯了他的存在。其实你可以看看别人,或许,会发现不一样的风景呢。”
李黛黛莫名其妙的转了一圈:“这里除了光秃秃的石头墙别的啥也没有啊,你叫我看啥风景。”
朱吉勋看她傻傻的样子,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偏生还不能说什么出来,只能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却又被李黛黛拧住耳朵,直呼痛。
密室里并没有待太久,不过朱吉勋告诉她这里面有一个密道,是可以直接通到城外南郊的。
李黛黛好奇的要去,被朱吉勋一把拦住。
他神色严肃:“这条路上有机关,我不说你自己硬闯,恐怕下一秒就被扎成刺猬了。”
“这么吓人啊!”李黛黛吐了吐舌头:“那弄这个干吗啊。”
“废话,这密室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那朕的安全不就有危险了?所以,里面设置了机关,机关只有历代帝王口口相传,所以,只有皇帝才知道。”
“哇!”李黛黛感叹:“这也太神秘了吧,不过,你父皇死的时候你不是只有三岁嘛,三岁的孩子记忆力那么好?”
李黛黛回忆自己三岁时,好像还拖着大鼻涕跟在张白圭身后招猫逗狗,老给他惹麻烦呢。
朱吉勋脸一红,小声道:“父皇,临终前告诉了母后,这是母后告诉我的。”
“哦!”李黛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惹的朱吉勋不爽:“哦什么哦,我这个是特殊情况。”
没事,就是过度神话皇帝了,还以为记性真那么好呢。
离开密室时,已经是晌午了。
“陛下。”
两人才刚刚站出来,就看见一个太监神色匆匆的跑过来,跪了下来:“太后请您速速过去议事。”
朱吉勋漫不尽心的替李黛黛扫去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什么事啊,这么急。”
“奴才也不知道。”太监的声音十分犹豫:“但是,几位内阁大人都去了徐阁老,也来了。”
什么!
朱吉勋眉头紧皱:“徐阁老不是伤寒在家中养病嘛。”
看太监低着头,他犹豫片刻,对李黛黛说:“我先去一下母后那,午膳你自己吃,别等我了。”
李黛黛这会儿饥肠辘辘的,看见上菜的丫鬟们已经捧着餐盘陆陆续续过来了,不由腹中更显饥饿,忙不迭挥手:“去吧去吧,我会给你留一口的。”
朱吉勋看她双眼盯着餐盘放光,根本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觉得可爱极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那记得一定要给我留饭啊。”
说罢,抬脚就走了。
吃了一半饭菜觉得自己终于酒足饭饱的李黛黛,揉着涨涨的肚皮,懒懒的靠在摇椅上,忽然想起了朱吉勋临走时的举动。
他该不会是把自己当院子里的那只白猫了吧!
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朱吉勋这边神色匆匆赶到太后处,一路上都在嘀咕,莫非是朝中又有贪墨,还是哪里有灾情了,反正不管怎么样,肯定不是小事,不然,内阁也不会聚齐了。
赶到的朱吉勋进了屋,就被吓了一跳。
太后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而以徐阁老为首的内阁大臣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这情况,看上去不太对劲啊!
见朱吉勋进来,徐阁老那些老臣忙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阁老快快请起。”毕竟是三朝元老,朱吉勋对于这些老臣还是很尊重的:“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都跪下了,莫非是老讨压岁钱的?”
原本是缓解一下僵住的气氛,没想到,太后和内阁们都不说话,弄的场面更加尴尬。
“嘿嘿。”朱吉勋自己干笑了一下,然后对宫女严肃道:“都不长眼嘛,没看见徐阁老在这,还不快快看座。”
“让他跪着!”
太后忽然厉声道:“这群企图霍乱朝纲的贼子,都好好的给哀家跪着。”
徐阁老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他的头发胡子皆已花白,一身酱紫色的朝服看上去格外显眼。
“太后!”徐阁老开口了:“非是老臣祸乱朝纲,只是我先皇有遗训,老臣们,不得不从。”
“父皇有什么遗训?”朱吉勋也糊涂了:“为何我不知道?”
“陛下!”徐阁老握住他的胳膊,老泪纵横:“先皇遗训,待陛下年满十岁之后,就由内阁辅佐,太后不得再干预政务。可如今陛下已经十四,太后却迟迟不肯交权。”
他忽然大悲,哀嚎起来:“先皇若是泉下有知,怎能明目哇!”
“你给哀家住口!”
太后铁青着一张脸,保养白皙的皮肤丝毫没有松弛,看的哪里是五十岁的妇人,倒是跟二十多岁的少妇一般。
她额间青筋崩裂,套着甲套的手指指着徐阁老,厉声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你还不是想要哀家交出权利后,让你们内阁来把持朝政?哼,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哀家是不会如你们的愿的。”
“哀家三十六岁才诞下皇儿,心疼他还来不及,怎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到你们这帮老贼,存心想离间我母子,哼!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先皇若是泉下有知,他当年选的内阁都是这样一群狼心贼子,才真正的是不得安宁呢!”
徐阁老听了一点都不动容,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跟太后说。
他对着朱吉勋叩拜,然后情深意切:“请陛下早日亲政,这不仅仅是我们内阁,更是朝中大臣,乃至各个诸侯,百姓的心愿。”
说罢,他头一点,身后一个大臣捧过一卷卷轴,恭恭敬敬的递到朱吉勋的手上。
朱吉勋这会儿已经被搞的脑袋发晕了,他看了看太后,然后打开了手中的卷轴。
卷轴之上,写着无数人的名字,有王公大臣,还有诸侯王爷,地方官员,甚至,还有那不会写字的百姓,直接按了猩红的手印,密密麻麻,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这样的卷轴,老臣那还有十来卷。”徐阁老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得意,不过,他的话却直指太后,一点都不客气:“陛下看过了,也应该知道,民意如此,若是有人执意逆天而行,恐怕会动乱朝纲,给我朝带来灾难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