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依依房间。
路依依的手有些别扭的收拾着房间,而文西也是有些别扭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闷声不说话,就像是生气一般。
许久,路依依才坐在床上,看着文西,有几分难怪的喊了一声,“小西?”
文西看了路依依一眼,扭过头,还是没有说话。
路依依上前,半蹲在文西脚边,拉住他的手,说道:“小西,你在怪妈妈吗?”
被握住的那瞬间,文西想挣开,可见路依依的手,还是没有动,硬声说道:“没有。”
路依依眼眶含泪,说道:“可你从来没有这样,你是不是怪妈妈,你说,妈妈改……”
说到最后,抽噎着哭了起来,那模样别提有多可怜,文西不忍,叹了口气还是将路依依扶着坐在了床上,说道:“妈,你别多想,我没有怪你,我是在怪自己。”
路依依哽咽说道:“你怪你自己做什么,都是妈妈的错,我不该和那个火老大说话,我不该对不起老文。”
文西拍拍路依依的背,说道:“妈,你没错,我是真的怪自己,怪自己没有能力害你受伤,怪自己不能保护你,要是爸爸在……”
还没说完,路依依只听得那几个字,便是哭得收不住,文西更是责怪自己一时激动说错话,连忙安慰着路依依。
“妈,你别伤心了,爸爸不在了,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路依依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顺手抱住了文西的腰,说道:“小西,妈妈会保护你的。”
文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拍路依依的背,算是安抚她。
而他也没看见路依依眼里喷涌而出的凶意,那股子狠毒,要是被习世玉看见,只怕会吓得躲在林霖身后。
等路依依平复完心情后,文西才和她商量着在这里带下来之后该做的事。
“妈,你的那个异能先不要告诉这里的人。”
路依依一愣,说道:“为什么,如果这里的人知道我能产出水,一定会好好待我们的,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用怕了。”
文西不赞同的喊了一声,“妈,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如果是你想的这样就好了,但我看那个什么火老大不是善者,而且他之前看你和林霖……”
到底是十几岁的小男孩,有些话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路依依倒是脸红了,说道:“文西,你放心,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爸爸的事的。”
虽然未成年,但现在的小孩成熟得早,对这些也不是很介意,“妈,爸已经不在了,以后你遇到喜欢的,对你好的我不会介意的,只是肯定不是火老大那样的人,他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路依依点点头,又说道:“可是林霖那里,他们会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来?”
“不会的,林霖的戒心很重,不说话我相信,但她绝对不会多说。”
两个月的相处还是有点用,至少足够让文西粗粗的摸清林霖的性子。
“妈,”文西摸上路依依的手,认真说道,“往后的路可能很难走,但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你能产生水,好吗?”
路依依低垂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随后抬头,温柔一笑,“我知道了,小西,我们先吃东西吧。”
两人在这里开始吃东西休息,而林霖那边也是如此,总之刚来这里,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想法,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底牌露出,也深刻绅认识到,那个火老大,不是好人!
至于火老大那边,他拿着那串钥匙,出了门。
但他并没有往外走,而是下了楼,不是一楼,而是更下一层的楼。
在这个孤儿院居然有地下室,潮湿昏暗,鼻间满是青苔的难闻味,不见一丝阳光,只能每隔十米安一盏昏暗的烛灯,可就算是这样,可见度也低得可怜。
这个地下室在末世前肯定不是干好事的地方,而现在,更不是。
一路下来,只有两个人在大门守卫着,两人手里都拿着枪,在注意到有人进来时纷纷提高警惕,举起了枪,又在看见进来的是火老大时,放下枪,恭敬道:“火老大。”
火老大一改之前面对林霖他们时的痴汉样,严肃的气质倒真让他像一个混混,或者说黑社会的老大。
“什么情况?”
守卫的其中一人说道:“从昨天起他就一直在哭,不吃也不喝,一直说要见你。”
火老大皱起眉,“生病了?”
守卫人摇摇头,说道:“让孔大夫看过了,说没生病,只是好像因为不吃东西有些虚弱,孔大夫本来想给他吊葡萄糖,但是他不肯,扎了几次都被他拔了针头。”
火老大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低骂了一声,“臭小子!”
守卫人都默默听着,没说话。
火老大给两人吩咐了一句,“好好守着,有外人来就直接开枪”,便掏出钥匙开了锁,进去。
和外面还有烛光相比,里面简直是黑得不见任何一点亮光,以往的人进来都是要拿着一盏灯,不过火老大不用,手抬起,围绕着手的火苗便是足够他照亮眼前的路。
下了一个十几步的长梯后,火老大来到一个同古代牢房类似的房间外。
一根一根的铁棒将里外隔绝开来,别说一个小孩子,就算是一个壮汉也动不了这有大拇指粗的铁棒半分。
而房间里,铺满稻草的地上,正睡着一个身量很小的男孩。
火老大喊了一声,“陈晨?”
男孩动了动,又恢复之前的死寂,就如同死了一般。
火老大踢了踢铁棒,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声响足够惊醒一个熟睡的人。
“陈晨,我知道你没睡,起来。”
这次男孩动的幅度比之前大了,挣扎着坐起身,慢慢的转过头,可小脸苍白的却吓了火老大一跳。
“怎么回事,怎么虚弱成这样?”
之前听上面的人说不吃饭,整个人虚弱得要打葡萄糖时,火老大还没有多在意,想来不过才从昨天开始闹不吃饭,到今天也才三顿,怎么也不该变成这样。
男孩扭转着身子,想说话却先是咳了咳,声音极其微弱,可在空荡的地下室里却清晰的回荡在火老大耳中,“别忘了,你可是把我给关在这里一个星期了,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看见阳光,一个星期都是和黑暗作伴。”
一口一个“你”,听得火老大一脸不赞同,“陈晨,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叔……”
话还没说完,男孩就一阵大笑的打断他的话,“哈哈哈,陈正义,你还知道你是我叔叔,你还知道,哈哈哈哈。”
其实看男孩模样最多十岁,但说的话却不像一个小孩子,更像一个经历太多的老年人,心,是死的。
陈正义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手上冒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如从地狱里走出的恶魔一般,嗜血凶狠,“陈晨,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要不是你不听话,我用得着把你关在这里这么久吗,你还给我闹绝食,你以为我会吃你这招。”
陈晨一脸唾弃的看着陈正义,嘴角满是嘲笑,“管你吃不吃这招,我死不死才是你在意的吧。”
陈正义额上青筋凸起,他娘的这辈子就没在个小屁孩这儿吃过鳖,还是自己亲哥哥的儿子!
“陈晨,你给我听话,我是你叔叔,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用你的能力帮我,以后这个部落就是我们俩叔侄管,知道吗?”
“呸!”陈晨眼神凶狠,像一匹饿狼,盯着陈正义,恨不得吃陈正义肉,喝陈正义血,骂道,“陈正义,别把你那招用在我身上,你个小混混,爷爷早就不认你了,别说是我的叔叔!”
陈正义这辈子最厌烦的就是被人叫作‘小混混’,更何况这么叫他的还是一个没有他腰高,大腿没他胳膊粗的小屁孩,要不是他偶然间发现这个臭小子可以给别人治伤,决定把他留在部落里,就凭他现在说的话,早死在他手里几次了。
而陈晨骂过一阵后,力气和勇气就像是被消耗光一般,剩下的更多是对黑暗和死亡的恐惧,不禁哭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就能救我爸爸,他就不会死,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是和我妈妈待在一起,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我恨你!”
他害怕,真的害怕。
怪物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咬了他的朋友,咬了李叔叔,咬了他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
离那些怪物最近的时候,他都能闻到怪物脸上传来的恶臭,那张脸他到现在都不会忘记,做梦都还能梦见,而每次不是哭就是大叫着醒来。
以前还有爸爸妈妈搂住他,安慰他。
现在陪伴他的只是一堆枯草,和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他绝望,真的绝望。
每天,睁眼时,眼前是一片黑暗,闭眼前,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他分不清白日和黑夜,就算有人每日三餐的送饭,他也不知道他吃的到底是早饭、午饭,还是晚饭。
他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大大的黑色匣子里,没有人,没有光。
能听见的只有角落滴滴答答的水声,还有心脏跳动时的声音。
他恨,恨那些怪物,恨那些抛下他们的军人,更恨面前这个人,恨这个身上流着和他身上一样的血,却害死他的父母,还囚禁他的人!
陈正义,这个气死爷爷,还要害死他所有兄弟姐妹的恶人!
他,终究有一天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