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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依然如刚来时的沉默。其实年右北介绍程老师给她认识,她已知他心中的打算。毕竟他们曾经那么了解彼此。即便此去经年,即便沧海桑田,往往一个眼神,便会知对方在想什么。
年右北想告诉她的是:
他已经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重新开始新的感情。
其实来非洲的这些日子,落留思绪越来越清晰。
她与年右北是回不到过去的,他们之间不是隔着生与死,不是隔着一个左上尧,而是隔着一个孩子。
原谅她现在的自私,她可以辜负所有人,但不能辜负那个孩子。
或许年右北在她出现在他面前时,已知道他们之间会有的结局;也或者,在没有看到她之前,早已知道现在的结局。
所以从头开始,他都对她冷漠以对,想让她没有负担的继续现在幸福的日子。
落留自认以她对年右北的了解,不会猜错。
想到这,她停下了脚步,定定看着前面走着的年右北,已经天黑,万里高空的繁星格外璀璨,夜色下,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折射到她的脚下。
她轻轻唤了一声
“右北。。”
前面的人影僵硬了一下,然后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他的目光没有从前的温暖,有的只是与这月色一样的清冷。
落留缓缓开口
“程老师人很不错,看着善良,独立而坚强。”
“嗯。”年右北淡淡地回应,想起那个女孩,受了情伤,远走他乡到异国疗伤。大多时候,都是在认真教学,在空余时,会盘腿坐在高处,看着残阳落下,一言不语。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孩。
“右北。”落留低着头,看鞋面上,他的影子淡淡的晃动。
这次年右北没有出声,只是一直看着落留,看着她小小的脸庞,看着她及肩的发丝。眼神依然平静,但他知,内心的波澜。
“我…跟左上尧复婚了。”
在年右北面前说这句话,落留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她依然不敢抬头看年右北,但话既然已开口,自然要继续说下去。
“我们有了一个孩子,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男孩,他的名字叫左恩右。”
听到这个名字,年右北一直清冷的表情终于松动,他的眼眶忽然感到一阵潮热,心里那股波澜已汹涌的朝他的胸口涌出来。
“如果将来还有女儿,我们会给她取名叫左念北。”
说到这,落留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终于敢抬头看年右北一眼,接着继续说
“右北,我现在很幸福,真的。”
年右北终于没有控制住,大步朝她走过来,拥住了她。
全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右北,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现在很幸福,你可以放心。”
年右北一直紧紧抱着她,浑身都有些抖,许久之后,他才放开她,轻轻应了一句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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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右北直到此刻,才真正确定,落留是真的幸福,他的心才真正的放下。
那时,他一直昏迷,也或者说是死亡了大半年。等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阿汉姆。
阿汉姆直说是奇迹,一切都是奇迹。
当时他身体休养好之后,其实是在第一时间回国,想去看看落留,看看父亲,妹妹。
但不巧的是,回国当天,便是落留嫁给左上尧的那天。甚至,他站在隐蔽的角落全程参与了这个婚礼,从头至尾,甚至看着自己的父亲亲手挽着落留走向左上尧。
就在那一刻,看到他的父亲挽着落留的那一刻,他本因他们的婚礼感到一丝疼痛的心,忽然间得到释怀。
无论怎样的世事变迁,他希望落留能够幸福的心从未有过改变。无论她在谁的身边,只要她幸福,他便知足。爱是祝福,爱是成全。
“落留,我在这里很好。你回家去吧,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就这一句话,让落留的泪如雨下。亏欠的始终是亏欠,此生无法偿还。
“右北,回过去吧,至少让伯父,让小妹知道你还活着。”
落留之前不敢告诉他们,怕万一不是年右北,会双重打击他们,所以自己先来确认。
“他们知道我活着。”
年右北的回答让落留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
那时,年右北参加完她的婚礼,当晚便出现在了父亲与小妹的面前。当然,为了怕吓着他们,是由阿汉姆提前告诉了他们。
“是我让他们不要告诉你的。你当时已结婚,我不想让你再面对两难的选择,况且以我“已死”的身份,也不适合再在国内生活。他们帮我隐瞒了你。”
“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你,你打算一辈子都瞒着我?你总是以你认为对的方式对我好,却不知道一次次把我陷入怎样的境地。我宁愿我自己死,也不要你替我死。我宁愿陷入两难的选择,也不要背负着你死,而我却幸福的愧疚。你死了,我真的能毫无负担的幸福吗?”
年右北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但现在雨过天晴了对不对。小留,你放心的去幸福,你值得这份幸福。而我,也会开始新的感情,那个女孩,也同样值得更好地幸福。”
落留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真挚,看着他眼底的释然,她亦是松了口气
“右北,你记着,你比任何人都值得得到幸福。”
“我会的。”
年右北终于恢复了以往温雅的笑容,摸了摸落留的长发,
“长发好看。”
落留不自禁的便破涕为笑。
她回国那天,年右北来送她,他的旁边站着那位程老师,三人竟都无言,但眼神的交会,已胜过千言万语。
这一生,这一世,便已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