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挽一路上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了红叶胡同。
此时虽然是白天,却家家紧闭着大门,洛轻挽站在胡同口,看着里面都差不多的大门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街边有个卖首饰的小摊子,上面放着琳琅满目的小首饰,有项链,有镯子,有簪子,看起来虽然都不错,但都是便宜货,簪子上的玛瑙其实是红蜡,银镯子也其实是铜的上面镀了一层银色罢了。
洛轻挽走到小摊子旁边,摆摊子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原本在街边吆喝着生意,忽然看见洛轻挽走过来,一看洛轻挽就是有钱人,立刻眉笑颜开道,“呦,这位小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我这儿的首饰是整个锦州城最便宜最好的,看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只要小姐看上的,全部给您优惠。”
“请问一下,这胡同里有没有住一个温的人?”洛轻挽就随便余光一瞥就知道这些首饰都是假的了。作为一个前世是神偷的人来说,鉴宝就是基础课程,洛轻挽能鉴别出各种高仿珠宝,古董,就连高密度的检测仪都不如洛轻挽的这双眼睛。
更别说是这摊子上的首饰,简直假的不能再假了。
男子看洛轻挽并无意买东西,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笑呵呵道,“您看着银簪子多配您啊,这上面可是地地道道的红玛瑙,若是其他人来买,我怎么也要两钱银子,但小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就一钱银子卖给您吧。”
这种假冒伪劣的地摊货,居然说配洛轻挽,若是以前洛轻挽非揍的他亲妈都不认识他。
洛轻挽知道自己是不买东西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
“这胡同里有没有住一个姓温的人?”洛轻挽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银子果然是最有效的工具,男子一看就银子,立刻道,“有有有,就在胡同最里面,门口种着一颗杨树那家。”
“多谢。”
洛轻挽转身就要走,她懒得让那人找他钱了,但那男子却叫住她,“小姐,您簪子没拿啊!”
洛轻挽将簪子一拿,随手揣怀里了,转身就走了。
那男子拿起银子狠狠的亲了两口,宝贝似得也揣怀里了。
洛轻挽走进胡同,她修为深厚,耳目极佳,能隐隐约约听见每一家院落中的声音。
有的院子里安安静静,显然是空无一人,也许是除外劳作了,有的院落中有孩童念书的声音,有的院落中有女子埋怨丈夫的声音,还有的院落中有男女之事的声音。
洛轻挽不好意思去听了,偏偏耳朵并不是有开关的,你说听就听,说不听就不听。只好急步朝前走,很快就走到胡同最里面。
这家和其他门户看起来倒没有什么区别,洛轻挽叩了叩门环,侧耳听院落中的声音。
过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洛轻挽又叩了叩门,还是没有人开门,扬起手拍了门板几下。
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太阳下洗衣服,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身子有些发福,黝黑的脸上有两团红色,裤腿挽的很高,小腿毫无顾忌的露在外面。
“你找温先生啊,他出去了。”妇女道。
洛轻挽道,“出去了?那他几时会回来?”
妇女捏了一点皂角粉,撒在衣服上一边搓着一边道,“不知道啊,他刚刚出去的。”说着忽然上下打量着洛轻挽,狐疑道,“你是他什么人?”
洛轻挽的穿戴一看就和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是八竿子扯不上关系的,何况洛轻挽是个妙龄女子,独自一人来敲一个单身男子的门,难免好事的人会胡思乱想。
“我是他远方的表妹,很远很远那种。”洛轻挽道。
“哦,是这样啊。”妇女的样子明显不信。
洛轻挽道,“我家中贫困,很小的时候就嫁出去了,与他已经很多年未见了,不过年幼时情谊还在,也不知道他如今过得如何了。我夫家是前些年做生意赚了点小钱,这才来找他的。”
洛轻挽编瞎话简直和说书一样,信口拈来,连想都不想。
洛轻挽如此一说,妇女都信了几分,洛轻挽笑着走过去,又道,“我与温家表哥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夫人是住在着胡同中人,可知道他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妇女本也就是闲着无聊,平时一天不说话就嘴痒,洛轻挽来搭话,也没有多想,就道,“住在这种地方的人,能好到哪里去。这温先生是很多年前住过来的,一直都是一个人独居,没有老婆孩子,看样子是个读书人,所以也不太和街坊邻居说话。平时很少见他出门,也很少有人会来访客,这些年好像也就是一个少年会每隔一段时间过来看看,其他也就没有什么人来看过了。我还当他家中早已经没有人了,没想到还有你这么一个妹妹。”
洛轻挽道,“那少年长什么模样?”
“这个嘛……就是长得很好看的一个人,就是稍微有些清瘦,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十七八岁的样子吧。”妇女想了想道。“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个修仙的,有一次我半夜起夜忽然看见他从天而降,落到那温先生的院落里,刚开始我以为是眼花呢,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洛轻挽心咐道,“那人看起来就是小师弟了,他频频来找温弈,果然是有什么私密的事情相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若是弄清楚是什么事情了,他的死因就能查清楚了。”
这温弈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此刻出去,这是太不巧了。
洛轻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要在此地等到何时,温弈才会回来。
在这里干等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正好饿了,还是先找家吃饭的地方吧。
洛轻挽此时心中只记挂着那件大事,就随意挑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是干净的饭店。
此时还是饭点,店中人虽不多,但已经没有单独的桌子了。
洛轻挽见其他桌子都坐了三四个人,最少的也是三个人,只有一张桌子坐了一个人,便只好选那张桌子了。
“姑娘要吃点什么?”小二走过来道。
“随便上两个菜一碗汤一碗米饭就行了。”洛轻挽道。
“好的,您稍等。”小二给洛轻挽倒了一杯热茶,这茶是最便宜的茶叶沫子,反复泡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早已经没有味道了,而茶壶也不知道是没洗干净还是怎么了,有股怪怪的味道,洛轻挽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
洛轻挽嘟囔道,“妈呀,这是刷锅水吧。”
洛轻挽已经几乎把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另一个人无视了,本来就是素不相识的人,洛轻挽又不是爱随便在街边搭话的人,吃完饭就走,而且洛轻挽还有重要的事情。
还好坐在对面的人也没有想搭话的样子,只带着一个斗笠,头低着似乎在看桌子上的菜,又似乎在发呆。一只手拿着一双筷子,夹着自己面前的菜,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吃着。
“妈的,刘老三,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刘老三怕了你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锦州城里我怕过谁啊!吃饭付账是天经地义,我这里又不是做慈善的,你要是想吃白食,就去粥棚去!快这些日子欠的银子还上不然老子不客气!”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饭店就开始吵了起来。
“菜来了。”小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盘竹笋炒肉,一盘凉拌西兰花和一碗米饭一碗汤朝洛轻挽走过去。
“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以为爷稀罕你们这的臭饭啊,等老子有钱了,你请老子来老子都不来。”
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推了谁一把,小二走过来正好被撞到,脚下不稳,托盘飞了出去,眼看就要连盘子带饭菜摔碎一地了。
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一个白影一闪,一只手托住了托盘,两盘菜和一碗汤一碗米饭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托盘上,连一滴汤都没撒出来。
“好功夫。”洛轻挽不禁赞许道。
其实刚刚如果是她愿意,她也是能办到的,但对于有本事的人,她还是不吝与夸奖的。
接住托盘的正是刚刚一直和洛轻挽坐一张桌子的人。
“不敢当。”那人轻轻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小二惊魂未定的咽了口唾沫,赶紧把托盘里菜放在桌子上,端着托盘退下了。
那厢还在吵闹,洛轻挽拿起筷子笼,抓了一把筷子,叹了口气。
连看也没看一眼,一甩手,十几把筷子飞了出去,立刻堂内寂静一片。
十几把筷子分毫不差的打在那些争执的人身上的几处穴位,让他们全部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
洛轻挽又取了一双筷子,对刚刚的一切熟视无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