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连小鸟小兔子都不忍心伤害的人，难以想象，他却曾夺取了无数的生命。
也许换做其他人，会认为他是一个虚伪的人，甚至会觉得他是一个有精神分裂两面性格的人。
但洛轻挽只是淡淡道，“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杀的那些人，扪心自问，他们都是该杀的人吗？如果你不杀他们，他们会杀你吗？”
文陌看向洛轻挽，眼神复杂。
从没有人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这个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世界，别人只会在乎你的实力。你的修为高于其他人，自然可以主宰众人，但
若是你学艺不精被人所杀，你也不该有怨言。
在谷中师兄弟十人，虽然情如兄弟，但都不是喜欢过分亲近他人的人，从小他们就每人一座山峰，一所庭院，清心修行。
每月初一十五会见上一面，若是闭关，很肯定三五月都见不了一面。
“其实一个人的好坏，不应该由某件特定的事情决定，因为所有事情都是有双面性的，要从当时的环境来出发，就事论事。”
“没有一条永远适用于所有事情的准则。”
“而且你的人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评头论足，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洛轻挽说着，看向文陌，忽然展颜一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就随便听听。”
洛轻挽轻快的朝前走了几步，瘦小的影子却被光拉的很长，她的仿佛一下子变得高大了许多。
四人相对无言，亦步亦趋。
这水牢比洛轻挽想象的大很多，绝杀门的先辈果然厉害，能在水中建造一个如此巨大的地牢。
不过看过那些山峰顶端如同九层云端上的建筑，洛轻挽并不奇怪有人能在水里建造一个如此大的地牢。
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
甬道里很安静，洛轻挽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四个人呈一个正方形，一人一角，洛轻挽和文陌在前，向云飞和景子吟在后。
此时白玉棋在暗处，而他们四个人在明处，虽说他们四个人里，有三个人都熟悉这里的环境，但不能不小心。
洛轻挽是第一次来这里，更要小心，生怕踩到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
此时连人还没有见到，若是死在机关暗器上，那就划不来了。
也许是太紧张了，也可能是自己多心，洛轻挽总觉得暗处有人在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洛轻挽忽然觉得，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说不定这里有个密室，或者暗道，能看见闯入者的一举一动，但闯入者却无法看见对方。
洛轻挽对文陌，向云飞，景子吟，道，“你们对这里的机关陷阱了解吗？”
三人都摇了摇头。
文陌道，“这里是关押绝杀门中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的弟子的地方，除了掌门没有人知道这里的机关布局。”
向云飞笑道，“因为保不齐，那天自己就是被关进去的人。”
景子吟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又看了看平坦的地面，皱眉道，“这个水牢和普通牢房不太一样，绝杀门弟子除非犯了死罪，是绝不会关到这里来的。关到这里来的人，自然都是非死不可的人。我其实连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洛轻挽原本还以为这三个人会对这里很熟悉，毕竟他们三个人从小就在谷中长大的，可没想到这三个人对着水牢居然知道的不比自己多。
向云飞不好意思道，“我算是师兄弟里经常犯错，经常被关的了，但也只是被师父罚在后山那处山洞里面壁，从未来过这里。”
景子吟挑眉道，“其实师父真该把你在这里关上一关，说不定你就不那么调皮了。”
文陌笑道，“是啊，三天两头就被关到后山，出来了又犯错，一个月有十五天都在后山，倒不如关在这里，给你长长记性，现在还能给我们指个路。”
向云飞报屈道，“哪里有那么夸张，最多十天好吗？！再说了，我犯得可都是小错啊，你们当时居然一个都不帮我求情，要知道后山虽然比这里强，但也是又冷又黑，你以为后山很舒服吗？”
景子吟道，“你既然知道不舒服，为什么不长长记性？我记得有一次你把东方师弟惹哭了，师父知道后罚你到后山待了三个月，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向云飞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的扭过头不去理会两个拿他打趣的人。
“嘘。”
洛轻挽将一根手指竖了起来，轻轻嘘声。
“怎么了？”景子吟立刻警觉到。
“你听，什么声音？”洛轻挽道。
四人立刻屏气凝神，原本安静的甬道，此处静若无人。
“没有声音啊。”向云飞修为不低，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确实没有声音。”景子吟皱眉道。
他们修为都不比洛轻挽低，但他们却没有听见，洛轻挽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听错了。
洛轻挽刚迈出一步，又听见了那奇怪的声音。
“不对，你们真的没有听见吗？”洛轻挽警觉道。
“我……”向云飞话还没有说完，景子吟忽然一扬手打断了他。
“我好像也听见了……”
景子吟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开玩笑，但文陌和向云飞却真的什么也没有听见。
“跑！”洛轻挽忽然跳了起来，像是被电打了一样，转头就跑。
景子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四个人朝甬道尽头跑去。
“噗嗤”的一声，向云飞的小腿忽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忽然砍向了他的小腿。
但这里除了他们四个人再没有其他人了。
出手的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鬼魂不成？
密闭的水下密牢原本是绝不可能有风进入的，但甬道里却出现呼呼的风声，文陌已经意识到不对时，自己的腰部忽然如同被利刃划伤的剧痛。
伤口很深，但还好没有伤及内脏。
先看见的是里面的肉，等过了片刻，血才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洛轻挽第一个反应过来，所以跑在最前面，耳边不断的传来呼呼的风声，洛轻挽知道只要不小心被着“风”到脖子，立刻就完蛋了。
一阵风吹来。洛轻挽一歪头，几缕墨发洒落。
文陌双手结印，将四人全部罩于淡蓝色的结界之内。
风吹到结界上，立刻出现一道印痕，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但几十轮攻击下来，结界上的印痕恢复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我想起来了，这是天阴一脉独创的风魅术，专门用来对付修行之人。”景子吟大声道。
“风魅术？我怎么没有听过这种术？”洛轻挽在脑子思索，却完全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这个术失传已久，江湖上根本没有几个人会，我也是很久之前在书上看见过，也并没有见过。这术原本是天阴老祖所创，天阴派原本和绝杀门被并称为双邪，但几十年前天阴一派内部自相残杀，被外人趁虚而入，从此在江湖上消声灭迹。”景子吟解释道。
“原来如此。”洛轻挽道。
“刚刚我就奇怪，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听见了奇怪的声音，而向师弟文师弟却什么都没有听见。因为这风魅术原本就是专门对付修行之人的术，修为越高的人反而越听不出蹊跷，而若换了普通人，反而能听见风声，修为越低的人，反而听见的声音越大。若是刚刚这里有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人，
第一时间就会听见狂风大作的声音。”景子吟慢慢解释着，对于自己修为低这个事实也完全没有介意的样子。
景子吟看洛轻挽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么解释，岂不是就是间接在说洛轻挽修为很低。刚刚洛轻挽可是第一个就听见了声音。
景子吟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赔笑道，“修为高低和年纪关系也是很大的，毕竟就算是资质很高的人，修行上一年，和资质一般修行十年的人比，还是有些差距的。我和向师弟，文师弟毕竟比你年长十岁有余，我们十七八岁的时候，必然是不如你的。”
景子吟是想安慰洛轻挽的，但他安慰人的技术实在是个他撒谎的技术一样烂。
修为的高低，决定因素就是资质，资质低的人修行上一百年也是枉然。
洛轻挽茫然抬头，道，“啊？你刚刚说什么？”
景子吟道，“我……”
“抱歉，我刚刚在想怎么破解这个术，一时没注意听你在说什么。”洛轻挽不好意思道。“景师兄，你既然知道这个术，那你一定知道破解办法了。”
景子吟道，“这个术唯一的破解方法只有一个。”
洛轻挽急道，“是什么？”
景子吟面色凝重道，“就是这里的所有人都死光。”
洛轻挽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景子吟摇了摇，“也许还有，但我不知道。这术是先由施术者在决定范围内施术，一旦这个范围内进入人，术就被催动，一直到结界中的人死光，风魅术自动就停下了。”
洛轻挽眼底一亮，道，“也就是说这个术是有服务区的，不在服务区就没有信号了？”
景子吟显然对洛轻挽的话一头雾水，道，“什么……额，服务区？”
“就是有效区，术只在一个固定的区域有用，只要我们出了这个区域就好了。”洛轻挽道。
景子吟低头略一沉思，抬头道，“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