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不好听的话叫做打狗还得看主人,倘若自家的狗无缘无故被别人给打了,而主人却无动于衷的不只是看热闹,还为别人呐喊助威,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主人太窝囊,二,是主人的脑筋出了什么问题。
而自己这个四妹,算是怎么回事呢?
而后再说起那个大哥,丫头们都暗恋他是他有魅力讨人喜欢,如若那么优秀的人却没有暗恋他的丫头反而才不对呢。可是,就因为一个丫头对他示好了那么一下下,竟然惨遭毒打,这事发生了,大哥却冷眼旁观,半分都不在乎那个丫头的死活,也委实是心狠到了极致。
只这一个举动,虽说杀一儆百,有效的制止了别的丫头心中的非分之想,但是也狠狠的伤到了那些丫头的心灵,怕是从此这阴影也就留下了,会让大哥在府中暗地里失了德行失了人心,惹得怨声载道的。
“这封书信,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二少爷看完了,沉闷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问道。
而红玉杏虽说摔得厉害,甚至右胳膊肘都蹭去了一大块皮儿,还在往外渗血,但是看到自己藏在袖子里的书信被二少爷看去,心里还是忐忑了好一阵子。
还未等红玉杏做出回答,二少爷已经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来,细心的为红玉杏擦拭起了伤口。
红玉杏也没觉得怎么感动,因为她还在气二少爷刚才的冷漠之举。
只消把伤口撒上药粉,鲜血便很快止住了,而且疼痛也已经被隐去,果然是上等的金疮药。
“三少爷一直对翠绿姑娘念念不忘,奴才怕翠绿姑娘死在牢里,会让三少爷记恨了四小姐,故而答应了翠绿姑娘帮她送信。她如今已经气息奄奄的,煞是可怜……”红玉杏斟酌着语句,终是做出了冷静的做出了回答。
翠绿若是死了,怕是三少爷会记恨了三小姐,这句话再剖析一下引申一下,那就是如若二少爷如今知道了这档子事却见死不救的话……被三少爷知道后,会不会也记恨上二少爷呢?
红玉杏完全把自己给超脱开来,超脱成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陌路之人。
甚至,红玉杏的语气卑微屈就,让人半分都挑不出不敬之意来。但是却像一枚软钉子,直接就扎进了二少爷的心坎里。
“哦?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给四小姐,而后让大夫人也定你个与主子离心离德的罪过吗?”二少爷浅浅做了一番冷笑,继而恐吓道。
“任凭二少爷处置,”红玉杏低着头,颤声道,“玉杏和翠绿姑娘也没有什么交情,却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命绝,故而越了规矩,竟然偷偷去探望她,玉杏愿接受一切刑法。但是玉杏有个不情之请,翠绿姑娘罪不至死,哪怕赶出去或者变卖,都比这年关之时让她死在柴房里好一些,希望二少爷能够三思。”
“好,这封书信我代为送到三少爷手中。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会在三少爷面前替翠绿说话的,只看她自己的造化罢。”二少爷沉吟片刻,总算是勉强答应了。
“谢二少爷……”红玉杏长出一口气,她总算是解脱了。
“今天……”二少爷猛然梳理出今天的凡事种种,突然有种被利用的感觉袭上脑海,他蓦地抬高了音量,“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要接近本少爷的?”
“不是……”红玉杏慌张了,她可不想让二少爷以为她是个手段玲珑的人,她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道,“二少爷误会了,玉杏老早就想要拜会一下二少爷,苦于玉杏只是一个粗丫头,故而不敢造次。而今天却是情不自禁的想用先父的一首诗来吸引二少爷的注意的。如若二少爷也要因玉杏觊觎二少爷而罚玉杏如翠绿姑娘那样,玉杏也毫无怨言……”
信誓旦旦,为了让自己的话有据可查,为了充分得到二少爷的信任,红玉杏也不介意使用一回苦肉计,毕竟她已经做了全面了解,二少爷的平易近人绝对有别于大少爷的暴戾和三少爷的顽劣风/流看似多情却无情的性子。
俗话说有多大的胆量就有多大的福气,别无他法,红玉杏愿意以自己的胆量来赌一把自己的运气。
红玉杏重重的跪倒在地,样子有些惊慌失措,也有些倔强坚持,更有些期盼与祈求。
“好了,不要让我查到你是在骗我……”二少爷又不是圣人,哪怕是虚情假意的奉承,这么动听的话,二少爷内心里自然也是喜欢的,而且,再认真琢磨一下,自己从来都是中间立场,不愿得罪大哥,也不想得罪三弟。如今事情既然已被他知晓,他再冷眼旁观下去也实在是不妥。
“请二少爷明查……”红玉杏一看事情已经有了很大的缓和余地,心里自是高兴万分。
从这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二少爷的为人,原来大致如红玉杏臆想的那样,二少爷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红玉杏不后悔自己掺和了翠绿这档子事,因为经过这一试探,她总算是知道她的下步棋应该朝哪个方向发展。
又过了几天,厨房里正在热火朝天的准备年夜饭,然后那些管事的婆子们边忙活着,边在津津乐道的聊一件事,那就是,四小姐房里的翠玉被三少爷给弄到屋里做通房丫头去了……
这样的新闻,新鲜出炉,而且有着挖掘意义,于是,丫鬟婆子们有的羡慕有的妒忌有的愤恨异常,各有各的说法。
而翠绿得三少爷的宠爱,一开始她很是不屑的,因为她心里在意的人是那个一身正气的大少爷呢。
可是等到三少爷为了讨好她,赋予了她很多支配下人们的权利时,她才跟往日的那个天真烈性的她说了再见,一心一意的跟在三少爷身旁作威作福去了。
而后,更有爆炸型消息传出,说是大少爷的通房丫头春花竟然暗中勾/引三少爷,而后被大少爷一气之下毒打一顿变卖了出去。众人议论这事议论的热火朝天,而红玉杏心中则是一凛,猜也猜出,这是定是翠绿给安排出来的,只为陷害春花。
是的,三岁孩童也能猜到,春花是被冤枉的。一个嫡出大少爷房里的通房丫头,怎么可能屑于去猥琐一个庶出的三少爷,况且三少爷除了长得人摸狗样的之外,再也寻不出什么优点来了,哪像大少爷,肩负重任,前途无量。
虽说三少爷的母亲很是受相爷穆何松的宠爱,而且三少爷肚子里也稍稍有些墨水,但是聪明人都会想到,大少爷的高风亮节与洁身自好以及不畏艰辛的苦读精神才会是相爷最欣赏的类型。
不过红玉杏懒得去管这些关于宅斗的戏码,她关心的是她的正事。
本来以为二少爷真的会把她红玉杏调到二少爷的书房里做事,可是等了几天毫无音讯,红玉杏也就死心了,自此,她只顾自己忙着工作,工作之余忙着观察主子们庆祝新年最喜欢让厨下做什么样的食品。
这天,正忙的不亦乐乎间,却见雪晴冷着脸来找自己,说是二少爷让红玉杏前去书房一叙。
红玉杏也并不急着去,而是磨磨蹭蹭的回屋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一收拾,就收拾了半个时辰。
雪晴气的差点闯进去砸了红玉杏的屋子,甚至,雪晴没完没了的催促,红玉杏居然依旧气定神闲的打扮着自己。
千盼万盼终于盼着红玉杏打开了门,雪晴已经气愤难当,而后小声骂上了:
“娼妇,还要学人家做狐狸精,也不先看看自己这德性。”
红玉杏自是听到了,不过她倒是不恼,瞥了雪晴一眼,而后自顾自的向二少爷书房走去。
走过石阶,只见红日斜斜的映照着池里的冰雪,而雪花还在头上零零碎碎的飘啊飘的。
红日是时而躲进云层时而赤果果的冒出来的,而雪花则是时而迎着日光飘几片时而悄无声息的隐去。
抬头看看梅亭那里,远远的见到那个英气袭人的大少爷正在拿着书籍翻阅,那种凝神思虑的表情,愣是让人忘记了大少爷为人的冷漠暴戾。
红玉杏转回头,故作不经意间咏了一句诗,用几多感慨的语气颂来的,但却不再是那些清朝的让本时代的人从未听过的诗,而是唐朝的脍炙人口的诗,因为红玉杏实在是不想再暗地里背负一个盗诗的罪名,而是只淡淡的宣言一下,丫头也会背诵古诗罢了。诗云:“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东想西想的慢慢的走,却绝不再看向大少爷那边。但是红玉杏却感觉旁边多了一双眼睛,审视了她好久。而那双眼睛,就是大少爷的。
等到走过梅亭,背对着大少爷时,红玉杏漫不经心的穿过梅花树,顺着阑珊走过,故意没有回头,而是徐徐离开,带几分男子的洒脱也带几分女子的优雅。
“咚咚咚……”来到二少爷门外,轻轻的敲了敲门,红玉杏虚了一口气。
“进来……”二少爷慵懒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
推开门,红玉杏和雪晴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二少爷,这个玉杏为了能够吸引少爷您的注意,竟然对着镜子描眉画眼的,足足画了半个时辰,害得雪晴站的腿都酸了。她难道就没发觉,她自己就如同那效颦的东施,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只会惹人笑话吗……”雪晴一见到二少爷,赶忙带着几分委屈告起了状,她指指红玉杏,“还有,她的衣服也足足换了二三十件,就像是要去相亲似的,这人,真是够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