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赶过去的时候，立在方媛面前的是“朱厌”，这个传说中的妖怪，公会的评估是九级。朱厌属于躯体庞大、性格狂躁的妖怪，方媛在它面前就好比一只蚂蚁，随手一捏就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离A市六十公里外的荒郊野岭，并不是方媛该在的地方。
[你竟然还有命活到现在！]
[你会说人话吗？喂！当心！]
方媛遭到袭击被带到那里，对方只是弄晕了她没有杀她；朱厌在她醒来之前，只是原地不动看着她也没有杀她，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得奇怪，重黎也确实疑惑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兴奋地和朱厌厮杀起来。
[哼！凭你的实力，好好跟我打！]
[……]
朱厌不该那么敏捷，有人给了它额外的力量，势均力敌没有让火神烦闷，反而让他热血沸腾！那种棋逢对手的变态喜悦，大约只有强者才会明白。
[就当那个女人不存在！跟我打！我说跟我打！！]
只可惜，朱厌的目标是方媛，一点也没有要跟重黎好好打一场的意思，只要看到空隙就会扑向方媛，重黎一次次阻止，终究露出了破绽……给方媛。
混沌的意识，颠倒的黑白，早有预谋的陷阱，方媛在他身后狠狠的一击！
“还是傀儡术吗？”
“大概是吧~总之要不是看在她神智不清的份上，我早就一把火烧了她！”
“重黎，我要拔了……”
“嗯，拔吧~”
重黎坐在椅子上，秦小乐站在他的身后，龙陌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还不能休息。剪刀剪开了利器附近的衣服，露出重黎的背部，伤口很狰狞，乌黑的经络从伤口边沿向外延伸，看起来像是黑寡妇织出的网。那利器秦小乐认识，至少在书上看过，是古老密族的法器，目测长约二三十厘米，白玉质地，前端锋利分三棱，形如短刀，中段如杵，雕刻梵文，尾端为三面明王尊容，神态各有不同，栩栩如生。法器这种东西在传说中充满了神秘，被人类用什么方法赋予了什么法力，秦小乐说不好，但重黎无法用灵力将它祛除，就说明这不是普通的利器。
秦小乐不让龙陌碰它，她的理论是：既然方媛可以拿着它，那么她就也可以；既然重黎不能对抗它，那么龙陌碰了可能也会有危险。握住法器的时候，秦小乐其实有点害怕，掌心里一片坚硬的冰冷，想要用力，结果又出了异状！法器上漾出了光，秦小乐胸口的龙玉也漾出了光，两者像是产生了共鸣，属于龙的力量。
“龙陌……”略微迟疑，秦小乐看向龙陌，龙陌神色有些凝重，龙力传递着讯息，在场的只有他听见了。
【汝不成妖，祸及他人。】
只是个警告，却透进骨髓里，冷彻心扉。
“龙陌？我这样拔出来不会有问题吧？”
“……先不要拔。”
“秦小乐你别理他，拔出来一定比插在背上好！”
“有它的力量在里面……咳咳，先不要拔……”
它。
重黎懊恼地低咒了几句，秦小乐乖乖收回了手，那个“它”太过擅于算计，既然步步为营，他们也只能步步小心。
“那我总不能一直这样，这样也不是办法！”
“让方媛查查有关这个法器的信息……我会和秦小乐去趟秦家……”
“你去秦家做什么？！”
比起秦小乐的迟钝，重黎要敏感得多，龙陌也没打算隐瞒什么，看了眼同样不安的秦小乐，淡然地解释道：“我要拿回被净化的那部分内丹……”
“你疯了！！”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秦小乐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在重黎的脸上，像是找到了答案。神与神的对话没有人类的拖沓和迂回，重黎一步上前扯住了龙陌的衣领，肩膀的伤让他疼白了脸，但他似乎很生气，一点也不在意什么疼痛。龙陌任他拉着，无力的身体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只是嘴角落下一缕嫣红，像是已经忍了许久，再也咽不下去。
“应龙……”
“……没办法的办法。”
秦小乐呆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拉开两人，她早就应该想到的，所谓“一些内丹”难道不就是字面意思！为了救活丽丽，龙陌不是已经在她面前演示过一次了嘛！
“用自伤的方法自救！这是什么狗屁没办法的办法！！”
“我需要力量……现在的我，连个人类都打不过……”
秦小乐心底又是一颤，迟钝是病还有没有得治？能治好，多少药她都愿意吃。
[我会输吗……]
[你会赢，但伤口肯定会变得很糟糕！]
打败了坏人，帮了龙陌，她忍不住沾沾自喜，所以她没有看见，没有听见，龙陌沉浸在孤独的悲伤里，捂着碎裂的自尊，苟延残喘。
“应龙，就算你拿回了一部分内丹，也绝不是它的对手！”
“……重黎，换做是你……咳咳，会因为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就放弃吗？”
“……”
“把你拖下水……不能把问题都丢给你……”
“……”
“别阻止我……我还没打算放弃……”
“混蛋！我管你放不放弃！”
重黎松开了手，龙陌跌回沙发，两个人都疼得直喘，对视的眼睛里却渐渐散开了阴霾，挣扎也许希望渺茫，但放弃，就会失去谈论希望的资格。
“那个，有没有人问问我的意见？”秦小乐撇了撇嘴，刷了下存在感。“内丹还是像以前那样放我这里，不成吗？”
不要分割，那种痛苦不要再来一次，还是和最初一样，用她特有的净化之力，守着他的内丹，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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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为什么？！爷爷，我保证……”
“你保证没用，上次是运气好，你六个叔叔伯伯都在，要不然哪里能够封印它？”
“可是上次是因为爸爸中了傀儡术，要不然……”
“下次就不会了吗？他的身体里内丹的位置充满了妖气，只要内丹回归，他就会变成妖怪，内丹彻底妖化就没得治了，封印在这里是最好的！我没把他也封印在这里，已经是看在他一直帮着我们秦家的份上了！”
“可是爷爷，没有内丹龙陌太虚弱了，受的伤好不了，遇到危险也不能……”
“或许这样说，您大概可以考虑一下……”秦小乐哀求无果，一旁始终沉默的龙陌终于开了口。“妖气在我体内，无时不刻诱惑着我去使用它，您应该清楚，没有力量的时候，我会无法遏制地渴望它们……”
“哼，我以为我可以信得过你的坚毅！假如正如小乐所说你是龙神，又怎么会轻易向妖力低头？！”
“不会轻易，但不是不会低头……”龙陌略微向前一步，站在秦小乐的前面，“这是我想要站的位置……当我站在这里，无论是神力，还是妖力……为了站下去，我都会用……”
“……”秦卫国微微一愣，眯起眼睛，沉默下来。
“龙陌……”秦小乐看着眼前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内丹分一半……你们封印一半，还我一半……”龙陌说得风轻云淡，找到了那个平衡点，给事情转圜的余地，“这样即便我日后妖化，因为内丹不全……也会比较容易消灭……”
“龙陌！”秦小乐心底狠狠一拧，说什么比较容易消灭，太过分了！
“你……现在的状况，能够承受分割内丹的重创吗？还有，还你的一半内丹，你不会还打算放在我孙女身体里吧，她之前可是差点死……”秦卫国看了看脸色苍白、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龙陌，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秦小乐。
“爷爷！我……”
“嗯，还是要麻烦您孙女帮我保管……”
阻止了想要积极争取的秦小乐，龙陌朝她温柔地笑了笑，又转头直视秦卫国的目光，接着说道：
“不过，再不会发生之前的事，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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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是一个四合院，在A市城南位置，风水很好，有些砖瓦横梁属于文物级的历史遗产，所以即便宅子显得有些陈旧，但永远跟拆迁无关。四合院正屋下方有个地下室，摆了六芒星阵的画符和各种属于人类的除妖器具，算是秦家最重要的封印之地，龙陌的内丹在六芒星阵的中间，大部分染黑，只有少许的淡金色，不足三分之一。
秦小乐取出之前净化的妖魄，又给内丹的沉黑中带来一些金黄，秦卫国示意龙陌不要再向前靠近，毕竟地下室里所有的摆设都会对他身体里的妖气产生影响。
“我在外面等你们。”
“谢谢……”
老者背着手离开，留了尊严给他，整个过程不会好过，老者多少有些体贴。
“龙陌……”还没开始，秦小乐已经浑身发抖，眼眶发红，把内丹分成两半，那会是什么样的痛苦？
“会很快的……”龙陌选了个位置，靠墙坐下来，看着面前的秦小乐，轻笑着问道：“我能相信你吗，秦小乐？”
“可以的，你可以相信我，我可以的……”秦小乐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冷静。
“放轻松……不会有事的……”龙陌略微侧开眼睛，看向六芒星阵中间的内丹，放开了秦小乐的手，说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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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陌陌：你是说圣诞节要去福利院做义工？是扮圣诞老人送礼物吗？o（*‘▽’*）/
小乐：不是，我是扮圣诞老人的驯鹿……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