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不理你……”
秦小乐在他怀里面红耳赤，可爱的反应总是让他心满意足，想想最初的淡漠，不了解人类，不愿意接纳人类的情感或者事物，到了此刻，已是深深沉迷，无力自拔。刚刚收服的水灵需要时间进一步同化，而收服过程中五脏六腑受的伤还没全然恢复，浓浓的倦意和疲乏被他用苍白的笑容遮掩，是要休息的，但眼下还不能够。
“你陪我坐一会儿，我们去秦家。”赖在地上不起来，圈着秦小乐在怀里不放开，有方媛在，龙陌一点也不担心重黎会从书房里出来破坏气氛，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有她陪着。
“不休息一下吗？昨天晚上被水灵折腾，整晚没睡，刚刚又……”
“比起秦家，小乐更舍不得我吗？”
“什、什么嘛！嗯？等一下……难道说秦家出事了？！”
“应该还没有，不过另一半的内丹，必然会让秦家陷入危机。”
“这个我知道……可是，你这么急着过去，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嗯，因为黑蛟死之前，用最后的力量传了话给我……”
[龙神共让我偷了六个灵蛊，哥哥……保重……]
灵蛊是神界最初用于修炼的东西，后来被妖界盗取另为他用，让神界看到了灵蛊隐藏的“欲望之力”，昭示着毁灭。自此，灵蛊作为禁物被天界销毁，千年后谣言四起，说当年灵蛊并非销毁，只是封印于某处，而究竟何处，不得而知。
被利用了的黑蛟，正像是被“欲望之力”所驱使，是非已说不清，黑白也看不透，但龙陌信了。人类有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想再相信黑蛟一次，毕竟千百年来，左右一声声哥哥，失去了，还是会觉得寂寞，觉得难过……
龙陌把灵蛊的事情简单和秦小乐说了说，六个灵蛊，应该对应了六个人，是谁还不清楚，但若接触后用灵力探究，大约不难发现。对方的内丹沾染妖气，短期内必定以净化内丹为急，他们这边赢得了力量和时间，但浪费不得，大意不得。没有休息的时间，是因为秦家，她在乎的那些人他也想要竭力保护，人类太过脆弱，朝不保夕，死不复生。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拜访国内外的除妖世家，了解百鬼夜行的隐情，查找神的内丹彻底妖化后，那不为人知的力量……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愿放弃，就要努力。
得到水灵后，他已经好了很多，比起前几天力不从心的虚弱，现在的一些不适，已经可以忽略。龙陌把心中的打算跟秦小乐说了七七八八，这样那样的安排紧锣密鼓，一如他之前所说，会很辛苦，不仅是他，她也会。秦小乐安静听着，仔细记着，有些不十分清楚的就开口问问，略微有些正经的对话，没有太多情意缠绵，却有深沉的情感在字里行间沉积，那些他对她的在乎和信任，对她家人的在乎和担忧。深思熟虑的龙陌，用淡淡的声音，在秦小乐面前透出了伟岸，秦小乐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致橡树》里的句子，那是她喜爱的诗歌，一直向往着，没有想过可以如此深深体悟。
“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到了最后，秦小乐还是略不放心。
“你在的话，就真的不要紧。”龙陌抱了抱她，笑得温柔，“我们走吧。”
秦小乐还是坚持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和厨余垃圾，手脚麻利，喜爱整洁。龙陌敲了敲书房的门，方媛来开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都是受了伤在恢复，比起龙陌的心事重重，重黎要心宽得多，这会儿已经睡着了，方媛守在一旁，收敛了大大咧咧，显出几分柔美。
“我们要出去一趟，你待在重黎身边，哪也别去。”
“我知道了，放心。”
人类，变得比神更加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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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的阴沉，是因为今天有小雨，淅淅沥沥的秋雨打湿了地面的枯树叶，龙陌撑着伞，牵着秦小乐的手，踏过一地枯黄，走出了小区，意料外的遇到了卓瑾瑜。
“干得不错~”
大概已经等了一阵子，卓瑾瑜的脚边有三四个混在泥水里的烟蒂，他带着笑，收敛了咄咄逼人，看起来像个无害的人类。秦小乐在第一时间戒备起来，龙陌也上前一步把她护在身后，卓瑾瑜只是个人类，并不是他的对手，但卓瑾瑜身上有太多的卑劣，而他的身后，还有那个强大的龙神。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那位要我带给你的话。”
卓瑾瑜没有看秦小乐，而是毫无畏惧地看着龙陌，然后从口袋里拿了几张照片出来，照片上的人龙陌并不怎么认识，但秦小乐却个个都认识。一直关照她的蛋糕店老板、方媛的父母、她几个叔叔婶婶的孩子……恐惧在心底滋生，这些无辜的人是要遭到厄运了吗？
“卓瑾瑜！你什么意思？！”
“既然猜到我的意思，还问什么？呵呵，蛋糕店老板已经不在了，大概就在你们俩刚刚手牵手走出来的时候吧~”
“……！卓瑾瑜！你简直丧心病狂！！”
“小乐。”
一直沉默的龙陌，握紧了秦小乐的手，愤怒于事无补，只会让对方抓到空隙，趁虚而入。人与人的牵连太多，他们不可能保护到全部，有些悲伤和无奈，他们只能咬牙承受。
“别太痛苦，这只是开始~”卓瑾瑜无所谓地笑了笑，属于人类的心已经黑透。“反抗一定会有牺牲，牺牲多少，就要看你们反抗多久了~”
“……朱厌并没完全得手，那个男人命好，遇到了几个除妖师。”雨中的水灵传来了讯息，龙陌轻轻挑了挑眉，摊开手掌，聚拢了个小小的水珠。
“神不可以对人类……”卓瑾瑜话没说完，水珠已如子弹般穿透了他的肩膀，鲜红顿时弥漫在雨水里，落在地上淡开。只是警告，不是要害，甚至没有伤及肩上的骨骼，卓瑾瑜垂着手臂站在原地，略微的惊愕，神不能伤害人类，这是规则。
“小乐，我们走。”
“好……”
龙陌没有给予任何他想要的解释，也没有说些教训警告他的话，只是拉着秦小乐与他擦肩而过，那样无动于衷的眼神让卓瑾瑜刻骨铭心，就好像他根本不是人类中凶狠的狼，而是路边上狂吠的疯狗！
“呵呵~好得很！”卓瑾瑜像是在任何时候都是冷静的，他捂着肩膀的伤口，朝着相反方向离去，没有穷凶极恶的追逐，也没有难看的说什么“走着瞧”，这样的冷静让他强大可怕，所有的狼狈也显得微不足道。
“陌陌，你要不要紧？”
“没事，我们要快点。”
龙陌的脚步很快，秦小乐跟着他后面甚至有点小跑，他们走到路边，龙陌拦了出租车，不等司机询问，就说去A市第一医院。
“是沈老板吗？你不是说朱厌失手了……”秦小乐微微颤抖，看着龙陌略微凝重的神情。
“在医院，情况不好。”龙陌说得很简洁，替她理了理额头上被雨水打湿的碎发，“那是朱厌……”
“……”秦小乐心底发疼，眼眶发酸，是啊，那是朱厌，那么厉害的妖怪，就算幸运地遇到了除妖师，是不是就能躲开死神挥来的镰刀呢？
“小乐，你要有思想准备。”龙陌不忍心看她这么难过，把她抱进怀里，“这样的事情，以后可能会发生在更多你在乎的人身上……”
“我能做什么呢……”秦小乐在龙陌怀里喃喃，一句问话，问的是自己。
A市第一医院，作为市内最大最有名的医院，每一天都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病人，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无比忙碌。手术室的门打开，主刀医生白大褂上沾了点血迹，拿了口罩走到走廊里问护士：“怎么回事？家里人还没来吗？最后一面可能见不到了。”
最后一面，是最冷酷，却又最可贵的东西。
“沈斌！医生！我是沈斌的家人！”
“唉！终于来了！快点！快跟我进来！”
秦小乐松开了龙陌的手，跟着护士进了手术室，她不是沈老板的家人，但沈老板曾经给过她非常多的温暖。龙陌没有进去，他在走廊上的长椅坐下，轻轻抿起了嘴，等待天罚的到来。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在人类看不到的空间，凶狠的一道力劈进他的身体里，只一道，算是轻罚。龙陌吞下了闷哼，咬牙忍过眼前的黑盲和喉咙里的腥气，身体先是损伤，再是尖锐的疼痛，之后水灵开始复原。汗珠落在了撑着膝盖的手背上，龙陌吃力地睁开眼睛，自嘲着勾了勾唇角，当他说他还是龙神的时候，它们说他已不净，没了资格，此刻说起天罚，又把他算作龙神了么，真是可笑至极……
走进手术室的秦小乐被带到了病床前面，鲜红被白色的被子盖住了，中年男人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死气，氧气罩带在他的脸上，微薄的呼吸，只在上面留下了清浅的痕迹。
“赶紧说话吧，没多少时间了。”
护士把她领进去，就拉了帘子离开，秦小乐动了动嘴唇，轻轻喊了两声“沈老板”。中年男人睁开了眼睛，回光返照让他清醒，脸上的恐惧已经散开，看清了秦小乐后，他呵呵笑了，一如每一次他们见面，他展现在她面前的笑容。
“对不起……”秦小乐见他要说话，就拿开了氧气罩，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再也无法挽回，而她除了说对不起，什么都做不了。
“你这丫头啊……”沈斌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孩子在外省上学，妻子陪着，本来以为就要寂寞地去了，没想到竟然见到了秦小乐，“走了之后……我都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蛋糕师傅……生意变差了啊……”
“对不起……”通红的眼眶滚出了眼泪，有些话说得太轻，又落得太重。
“丫头……你喜欢做蛋糕对吗……”
秦小乐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呵呵……继续……做蛋糕……好……吗……”
秦小乐没有来得及说好，手术室里就只剩下长长的清鸣音，仪器上的直线再也不会波动，逝去的生命慢慢变得冰冷，没有责备，安然的睡颜，依旧是记忆中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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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小乐：大扫除，我负责地面，你负责地面以外~（￣３￣）a
陌陌：……你有没有在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