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床头的座机分机响了起来。
仍握着床沿的右手轻轻一伸,便轻易地把话机拿了起来,眼看来电显示是妈妈的号码,她因亲吻而糯软的声音陡然提高一些,“是妈妈打来的……乔晟……”
元乔晟停下了,抬起上身,目视她接电话。
“妈……快休息了……就奶奶一个?怎么了吗……爷爷心脏病又发了……你一定又守了一夜吧?为什么不让伯母来照顾呢……我不是要计较,你还要去公司,又不能休息……好啦,我知道是一家人,明天我也会照顾好奶奶……”
她的身体依旧是平躺着,只把脸侧向右边,电话压在了耳下接听。
左脸颊上还有粉色云团没有散去……
趁着她讲电话的时间,他把家居服的上衣脱下,露出精壮的胸膛,胸腔下那一颗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似乎要鼓破而出。
文翊歆挂断电话,伸手把话机放回原位,眸光一转,落在了仍压在她上方而微微抬起身的赤裸胸膛,顿时脸颊更加红彤起来。
他又俯下身,有意继续刚才未完的亲密。
但她忽而侧脸,让他本想落在她双唇的吻偏离,落在了她的耳垂。
霎时。
“乔晟!”文翊歆双手同时握住他的肩,有意要推开他。
他的动作为之一僵,来不及思考,已听到她低小得近似哀求的声音,“可不可以再等一等?等我……完全准备好再接受你?好不好,老公?”
元乔晟极缓极缓地抬起头,望进她真挚哀求的无辜明眸褐瞳,那双眼似含着千言万语,又似仅仅饱含期待……体内的火焰还在狼狈燃烧,但那双眼让他记起了被一时情急而丢弃的理智,他抿唇微笑开,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好的,老婆。”
随后他听到她释然放松的深呼吸。
这是第二次听到她称呼他为老公,某种程度来说,她已开始在潜意识里接受他们已婚成为夫妻的事实,而这个时候,他不能亟不可待,应该再拿出更多的耐心,给她时间习惯他的拥抱和亲吻,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接受他。
而且,现在,他还没有算准她的日子,更没有避孕措施,在这些都备齐之前,他应该克制对她的冲动。
他抬手为她把脸颊边的发线顺到耳后,这一细微而轻柔的动作让她不自然地垂下眼,别开脸。目光触及他敞露在空气里的胸膛,她无意识地去拉衣服,却听到某人得意的轻语。
“看都看了,现在才拉是不是太晚了?”
她抓着衣服的手僵住,视线仍不敢抬高相迎。
元乔晟翻身坐起来,穿上拖鞋直往浴室去。
“你做什么?”文翊歆躺着的姿势没变,脑袋微微移动,更加方便看向他。
元乔晟无奈地转身,“你让我及时刹车,我得去冲个凉。”
文翊歆立刻噤声,待浴室门关上后,又忙不迭地把纽扣扣好。疑惑深刻涌上脑海,她躺着一动不动,实在不明白今天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浴室的门喀嚓拉开,元乔晟拿着她带进浴室却没有换上的睡衣出来,却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她微微侧身,左脸贴着枕巾,睡得十分香甜。
元乔晟本想让她去冲澡,看她睡得倒好,犹豫之下,把要放回衣橱里的睡衣又拿到了床上。
既然已经是夫妻了,既然刚刚都进展到那样的地步……他揭开被她半裹着的被子,看到又被她扣上的扣子,顿觉无奈至极,又一个一个把它们解开。
然后他轻轻把她扶起来,以拥抱的姿势靠上他的肩,他再为她褪下衬衫。只是……当手触到她背后的搭扣时,呼吸竟莫名不稳起来。
这对他而言,其实不是第一次为女性解开内衣搭扣,但此时此刻,竟无法动作。
而且……他为什么要让她靠着他?为什么不敢直面她?
她是他的妻子,尽管无夫妻之实。
他还是放不下,还是耿耿于怀。
抛开所有杂绪,他解开她的内衣搭扣,却始终不敢直视,抓起睡衣为她穿上,扣衣扣时别开脸,动作轻和地顺下扣上,包括为她脱下裙子换上睡裤,都不曾正视一眼。
究竟在畏惧什么,躲避什么,或许,答案深藏在他的心底等他挖掘。
这个姑娘有很多习惯,比如睡觉时怀里一定要抱着东西,即使把被子从她怀里扯出,她也会双臂交叉护在胸口环抱着自己。
想了想,元乔晟躺上床,把熟睡中的人抱进怀里,让她枕着他的手臂,手环着他的腰。而他的另一只手则一下下顺着她黑亮的发线抚着她的脑袋,静静凝望她安宁的睡容,情难自禁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滨湖佳苑,文云伟家。
约十二点,文远扬轻手轻脚打开房门,他刚从何未曦那里回来。今天花了近乎一下午的时间陪她逛街吃饭,皆因翌日的牧场之行。
往常这个时候家人早已休息,他尽量不制造出声响,走近沙发处,赫然发现余梦佩正坐在那里。
“妈!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开灯?”文远扬一边抱怨一边去把灯打开。
余梦佩怒眼相瞪,冷嗤道:“说,这么晚回来究竟是去哪了?”
他清了清嗓子,抓了抓额头,支支吾吾半天却是道:“妈,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去桃夏牧场。”
正要走,已听到余梦佩更生气的声音,“今天我把话说明,你最好牢牢地记住!将来你的妻子只可能是这个瞿蕙妮,你在腾新公寓养的那个车模,在结婚之前把关系断了!”
文远扬震惊地回身,难以置信母亲既已知晓何未曦的事,思忖之下,知道强硬着表明态度只会适得其反,先好言相告,“妈,我跟未曦是真心相爱,我希望我将来的妻子能让我自己来选择。”
“真心相爱?”余梦佩嗤笑着起身,朝他走来,“妈问你,如果你不是文远扬,不是文家的大少爷,不是繁鸿的副总,没有这么大的身家背景,那个车模还会跟你说爱吗?”
文远扬无奈摇头,欲辩驳又被打断。
“这些模特吃青春饭,想趁着还有几分姿色在,钓个有钱人嫁了,这点心思,妈清楚得很。远扬,你还年轻,在女孩子方面容易感情用事。之前你再怎么玩,妈不管你,但是婚姻是理性的,不是说你爱谁就能和谁结婚……”
“那文翊歆怎么就能嫁给她爱的人?”文远扬不满地大声斥问。
余梦佩被这态度和语气激怒,反骂,“你要有本事你也爱一个富家千金,那样你们要结婚家里人也不会反对!”
“我……”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刚才不是很大声吗?”余梦佩绕过他往楼上去,“还好你爸去医院换你阿姨回来休息,不然让他听到你说这些话,有你好受!妈提醒你,瞿蕙妮绝对配得上你,且不说你奶奶喜欢,我调查过,她离异的父亲在国外搞投资公司,估摸着近两年也快回繁厘来发展,到时候借用老丈人的势力,可以帮你在文家站稳脚跟。”
文远扬沉重叹息,“妈……”
“好了,话已经说清楚了。明天在你奶奶面前该怎么表现,你今晚入睡前最好给我想清楚,别让我失望。另外,海鲜市场改造的事,加快动作完成!”丢下这些话,余梦佩上楼回房休息。
文远扬此刻的情绪杂乱不已,愤怒、无奈、无助、不甘交织在一起,闷在胸口欲吐难出。站在原地竭力沉淀一番,他蹬蹬蹬奋力上楼,似要把怨气都发泄在楼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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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夏牧场纯属繁鸿的业余投资,全因文宽喜好骑马在青青牧场驰骋,便在创业经营之余,用闲钱开辟了一个牧场,从最初的养马供人休闲,到后来提供各类奶制品、肉制品。
周末两天秋高气爽,只在天际处飘着几朵白云。
碧天,青草,木屋,清流,繁茂树枝,牧场所有的一切均与都市截然不同,虽然已是秋天的步伐,却仍恍如到了桃源世界。
三路人到达的时间前后不过十分钟,简单寒暄后,按着以前的分配到各自的楼房去。
随着文翊歆上楼来,元乔晟饶有兴致地参观每一处每一角的装修设计,时不时敲击墙壁,欲试听出材质。
进到屋,他对正在整理行李的文翊歆道:“老婆,这牧场的布置跟国外的庄园还挺像,除了这房屋,没想到全木质的屋舍竟然建得这么结实。”
文翊歆始终埋头收拾,对他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
来牧场的一路上,她都没有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目光亦不敢转向他的脸庞或是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
咳,有点难为情,一想到昨晚是他帮忙换上的睡衣,而且自己还在睡觉的时候抱他抱得那么紧,挨得那么近,总感觉脸颊烫烫,心脏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