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乔晟显然知道她为何是这样的反应,却不挑明,任由这样稀里糊涂地下去。
木质小屋皆是单独成栋,围绕在用餐会客消遣的主木屋两旁及后方。隔壁的小木屋,是文翊羡每次到来的居所,这次亦理所应当成为他们夫妻的住处。
把行李随便扔在床脚,文翊羡躺进床,极不乐意地闷声道:“我困了,等会儿你跟他们去玩就好,我休息。”
郑安东把墨镜扔在木桌上,走路的架势大摇大摆,不改花花公子的德行,“你让我一个去,别人会怎么看?文翊羡,你最好给我起来,大清早刚醒来,困什么困?!”
文翊羡把被子拉开,露出怒容,仅是瞪着他,用无言的方式表达她的愤怒。因为对这个人,多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他简直让人到了无语的地步。
郑安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态悠然不显一丝的愤怒或是不爽,但语气冰冷得让人打颤,“你如果想睡,那我就陪你。我看是最近我都没有碰你,你反倒不习惯了,嗯?”
话罢,他猛地俯身去掀被子。
幸好文翊羡早有所警惕,紧抱着被子才没让他扯开,同时,她已开口妥协,“我不困了,我跟你下去。”
动作适才止住,郑安东起身整理因拉扯而凌乱的衣服,不忘语出辱骂,“女人就是犯贱,好言好语的时候给脸不要脸,非得要人动手才知道厉害。”
文翊羡别开脸,对此不予理睬,在他走远之后才下床。
不是她懦弱不懂反抗,而是抗争无效,反而会招来更为残酷的后果。
这一切,早在新婚之夜她就深刻地领教过。结婚近一个月,起初她的不甘、愤怒、拼死的决心都被他的残虐对待耗损干净。每一次她只要用三分的力量来反驳,他会还她七分!他有意折磨她,用他对待夜总会小姐的那些招数来羞辱她,让她完全丢了自尊,那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然而,现在,她不能死,不能有轻生的念头,因为她需要确定一件事……这个月经期不准,她很担心,是不是怀孕了?
到马厩汇合之时,竟然只有瞿蕙妮一人穿了骑装,周湘美不免有些失望,最先责备文远扬,“要骑马怎么不换衣服?”
文远扬闷声不语,见况,周湘美更气,幸得瞿蕙妮及时轻声细语地开导相劝,“奶奶,既然大家都不想骑马,就不要勉强了。现在的人整天上班很疲倦,能出来放松一下当然还是最喜欢轻松休闲的方式。”
郑安东笑眯眯地附和,“大嫂说得对。”此言一出,即刻招来文远扬的怒视一瞅,他视若无睹,继续微笑道,“奶奶,就让我们在牧场四处走一走,吹吹风,放松一下心情就好。”
文翊歆连忙应和,“就是啊,奶奶,我们先到四处走走,感受牧场的阳光和清风。奶奶,午饭见咯!”
音落,她马上拽着元乔晟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走。
文翊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欲呼又止,敛起的目光不经意与身旁的郑安东相触,惊得她立时垂下长长睫毛,遮住所有情绪。
眼见局势如此,周湘美勉强无用,便要求文远扬和瞿蕙妮陪在身边散步,至于文翊羡夫妻便寻自个儿的欢乐所在去罢。
听得奶奶言出如此,文翊羡慌张地露出微笑,亲昵地挽上周湘美的胳膊,“奶奶,你怎么能让哥和蕙妮陪你呢?我陪你吧,让他们能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周湘美听来,觉得言之有理,便遣着有意撮合的那对儿去溪边走走,留下文翊羡和郑安东陪伴。
只要能不和郑安东单独在一起,哪怕极有可能要面对奶奶的连环夺问也无所谓。
这边,待走远一些,元乔晟才轻轻地拨开文翊歆的手,疑惑地看着她,“小姑娘,你搞什么鬼?”
早晨的阳光并不强烈,柔和中暖暖的温度照得人全身舒畅,然而似乎是文翊歆的皮肤太过细嫩,经这么毫无遮掩的一晒不过十分钟,便已浮现浅浅的红晕。
元乔晟情不自禁伸手去碰她的脸,却被她敏感地避开,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们,留在那里只会被奶奶念,还不如自己玩。”
话音刚落,元乔晟还来不及回答,手机响了起来,竟是早已离开繁厘市的温裕打来的,考虑到跟那件事有关,他投以抱歉的眼神,走出一段距离才接通。
甫一接通,温裕薄怒的声线仄仄传来,“阿晟,你简直太不够兄弟了!”
“怎么了?”
“我离开繁厘的时候不是告诉你帮我盯着那个伴娘吗?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会跟郝氏的少董走到一起?”
“哥,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疏忽了。不然我跟我老婆说一下,等你来繁厘的时候安排你们碰面,这样可以吧?”
那边的语气缓了缓,“我现在就在繁厘,不过晚上就要走。罢了,我原以为她是不同的女孩子,没想到也是喜欢跟有钱少爷凑到一起的人!”
元乔晟没有回话,由着他到此挂断。
尽管是情义再重的好兄弟,感情方面的问题还是不便评价或是指点,更何况是两个理念不同的人。温裕一直不齿元乔晟带有目的性的接近,元乔晟不好温裕处处留情的作风便也只是偶尔冷言几句,从不越线。
暗自思考中,文翊歆已来到他身边,看他若有所思,轻声问,“有事要忙吗?”
元乔晟恍然,微笑,“没有,没事。”
“我看你接了那通电话后,好像很烦恼,如果你有事急着要去处理,那就去吧,来到这里不骑马确实没什么意思。”
瞧着小姑娘难得温柔体贴,为他人着想,元乔晟倍感欣慰,欢喜过头,倏地将她猝不及防地拥进怀里,在她试图推开时,柔声在她耳边道:“你会开始为我想,说明我在你心里已经有一席之地了,不是吗?”
文翊歆戛止所有动作,静静地由他抱着。
不言不语,默然感受拂过脸颊的清风,洒落头顶的暖阳,隐约可以听到不远处的那条溪流潺潺的声响,似乎还有马厩里马儿的叫嚣声,以及在远处草地吃草的牛儿低鸣。
置身于天地草丛之间,与大自然零距离接触,仿佛能让心快速地宁静下来,被催眠似的不自觉闭上眼,细细感受周边的一切一切。
伫立良久,不知不觉中,她的双手缓慢地攀上他的背。
突来的抚触感很是柔和,却叫元乔晟不由得一怔,全身肌理猛然僵住。静下心来,细细感受柔和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身体彻底放松。
许久过后,元乔晟轻轻问,“老婆,你的那个好朋友婕儿,男朋友是不是郝氏财团的少董?”
文翊歆全身一震,骤然挣脱出他的怀抱,紧紧蹙眉,“你说什么?”
隐约觉察到事情不对劲,元乔晟柔和微笑开,握住她的胳膊却被她一下子推开,顿时焦躁起来。
“她怎么会和舒昊在一起?怎么可能?”她显然是听到他的问题,只是不愿意相信,震惊得连掏手机打电话的动作都颤抖不已,“都怪我太疏忽了!我怎么能忘了给她打电话安慰她?!”
文翊歆之所以会这么焦急,元乔晟大概能猜到一些。
其实郝氏财团少董舒昊的名声在外并不差,尤其是花边新闻,根本不像其他少爷那样五花八门;然而,他入商场的时间并不久,手段却一点都不青涩,沿袭了父亲舒梁明的心狠手辣,对待所有与郝氏敌对的人不计代价,有利用价值的人,即便是世仇,亦会笑脸相迎。
但其父舒梁明……确实让人担忧身为其子的他,难保不会变成父亲那样。
电话一接通,文翊歆直奔主题,“你是不是和舒昊在一起?”
彼端怔然,片刻过后,坦然道:“你关心这个要做什么?”
“婕儿,你怎么可以跟舒昊在一起?他不是一个值得你交托一生的人!跟阿帆完全比不了!”
“周帆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很清楚!另外,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已经结婚了,照顾好自己的家庭比较重要。”
“你想过没有?舒昊突然跟你走近是为了什么?”
“你想说什么?”
“婕儿……”
“是想告诉我‘别做梦了!每一个男人接近我都是因为你的关系吗’?翊歆,我不会傻到分不清谁对我真心谁对我假意,一个周帆给我的教训足够我受用一生,你不必为我担忧!”
毫不留恋地掐断电话,任文翊歆再拨打多少次,宁婕儿都不予理睬,甚至屡屡拒绝。
这时,宁桑晨练顺便从超市买菜回来,甫一进门便说:“舒家少董怎么会在楼下等你?”
宁婕儿微怔,淡声道:“他愿意就让他等。”
自从上次和周帆闹翻,随着他去吃了一顿牛排,他便得寸进尺,不是在翻译室楼下便是直接到家门下等待。
宁桑把蔬菜放进厨房又出来,“婕儿,我提醒你,别跟姓舒的那家人来往,这个舒昊尤其不能跟,他跟周帆没法儿比。”
宁婕儿微躁的情绪被不是真相的这句话彻底搅翻,砸下抱枕霍然起身,“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爸爸是好意提醒你,舒家的人一个都不要沾!上次舒梁明能够逃脱罪责,算他侥幸,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种人的家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宁桑甩手坐下,拿起今天的晨报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