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烨华一个人，嫁给郑安东根本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怕告诉你，不留这个孩子，是因为我还在等待有一天郑安东也腻烦了，最好主动跟我离婚，可是如果要了这个孩子，那一天永远都不可能到来，我也就永远不可能再跟烨华在一起。翊歆，你到底能不能明白？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嫁给一个恨之入骨的人，却要天天跟他面对，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你不会明白。这个孩子如果留了下来，就是我一生的枷锁，比这场婚姻更可怕的枷锁。”
文翊歆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头……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她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这样而来的孩子……不会留！
腾新公寓。
何未曦刚洗浴出来，便听到关门声。她直接披上浴袍就迎出去，因为她很清楚，这里除了文远扬会来，不可能有任何人。
但是他一进门脸色就不好，她知道今天是他回文家表功的日子。
“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难道你做的家人还不满意吗？”何未曦体贴地接过他脱下的西服外套，又为他倒了一杯红酒。
水滴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掉，落在地上散开，似乎连她身上的香味也散发到空气中。
文远扬只喝了一口酒便被这香气吸引过去。他随手把酒杯放在一旁，上前一步打横将她抱起，直接往卧室去。
他的目的如此明显，何未曦心如明镜。
不过她并不打算像以前一样毫无条件地满足他，因为今时今日，她已经是他合法的妻子，只等着得到文家人的首肯，正式踏进文家的大门。
她用力推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撑离自己的身体，“远扬，你不高兴，对不对？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遭遇拒绝，父母一人一记耳光还印在脸上，火辣的滋味尚未完全消退，他颓然坐在床边，道：“我家人知道我们登记结婚的事了。”
何未曦惊喜地看向他，很快便感觉到不妥，试探着问，“他们……不同意吗。”
沉默片刻文远扬点头，只字不说。
气息越来越急促，何未曦真的不甘心。
这不仅仅是她用身体换来的一纸婚姻，更是投入了百分百的心思，不计一切地帮这个男人实现那一份文案，在他身边提点他。
如果不是先靠着身体吸引住他在身边，再以聪明辅助他，不让他以单一的眼光看自己，一点点证实自己的能力，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即使手段不算这么光明正大，但至少文远扬做的心甘情愿。
忍下心中杂绪与不甘，她微笑着问，“他们怎么说？是要让你跟我离婚吗？”
文远扬点头，“如果我不和你办离婚，我就离开文家。”
心底不禁刮起阵阵凉风，吹得连血液都不再沸腾，泪水似冰珠坠落，何未曦紧紧闭眼，试图压下欲爆发的怒火，隐忍着问，“那么你呢？你怎么想？”
文远扬几乎不假思索地摇头，“我不会跟你分开！”
双眼依旧紧闭，她深弯唇弧，似是十分满意和感动，却坚定摇头，“你不能这么做，远扬，不要这样……”
“可是我爱你！”
“可是我也不想你为我失去一切！”她双手紧握他的胳膊，恳切地望进他的眼，“远扬，我只要你爱我，只要你心里一直有我，永远都想到我，记得我，这样就够了。”
“未曦……”
“你可以为了我，瞒着家里人跟我登记结婚，现在又说出会为我放弃其他的话，我已经很感动，很知足了，但是我不希望你这么做。远扬，你是一个男人，男人就必须有野心，有自己的事业，这样你才能要什么有什么，那个时候也就能不用在意家人的看法，把我娶进门。”
她轻轻地靠近他的胸膛，双手却紧紧地用力地拥着他的腰。
“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忘了我，更不要妥协跟瞿蕙妮结婚。这样，即使让我明天跟你办离婚手续，我也毫无怨言。”
文远扬心疼不已地拥紧她，“未曦……”
“我们立刻办离婚也没关系，不过就是一张证书的问题。等到我有了孩子，长辈那边也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阻止。所以——”她直起身，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你一定要坚持住，在我们有孩子之前，一定不可以跟瞿蕙妮结婚，知道吗？”
文远扬面带无奈地点头，堂堂七尺男儿竟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确实没用，从小到大，被家人宠在掌心，但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咽下喉咙里的哽咽，他发誓地看着何未曦，“你放心，我一定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一定会把你娶进家门，做我唯一的太太。”
何未曦面露欣慰，满足地点头，泪水随之坠落，却是笑道：“在此之前，我们得加把劲儿……为了孩子，不是吗？”
翌日天黑之后。
舒家。
夜色已浓，偌大的宅子空空荡荡。
由着霍竞航送进屋，舒嫒一眼便瞥见楼上哥哥的房间灯亮着。
这几天，他很晚才归来，今天刚好，她正打算问他是否知道佛堂里那个无字牌位的事，他竟然这么早就在家。
舒嫒不显露任何，微笑着对霍竞航道：“竞航，你明天要出差，先回去吧。”
“没事，我扶你回房就走。”
“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她轻轻推他的胳膊，“回去吧，不然太晚了，我也不放心。”
霍竞航微笑着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那你明天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注意一点，是什么情况，检查完就告诉我。”
舒嫒甜蜜地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去后立刻上楼。
刚到楼口，舒昊从房间出来，急匆匆地不知要去哪。见到妹妹，他连忙收住步伐，神色突现尴尬，“小嫒，你回来了？”
舒嫒一心想要知道无字牌位的事，倒没有注意他的异样，“哥，我问你个问题，妈在城南寺庙供奉了一个牌位，你知道吗？”
舒昊猛地一震，脸色刷白，然而楼道间未开灯，又有月色从尽头的窗口投入，看得并不清楚。
“哥，你知道吗？”舒嫒等不到她回答，又问。
舒昊别开脸，硬声道：“家中牌位都供奉在那，有什么奇怪的？好了，我还有事，你怀孕辛苦，早点休息。”
“哥——”舒嫒呼唤着转身，只能目送舒昊匆匆下楼离去，伸手再快也没能拉住他。
腾新公寓。
已有近半月的时间不曾到这来，即便是电话联系也是匆匆结束。舒昊清楚，今天如果再不来，接下来楚弦随着Maria章出差，将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他。
屋里只开着壁灯，想必楚弦已经睡了。
这是他的习惯，入睡之后须有一盏灯开着，不知是否是因为小时候受人欺负畏惧黑暗而留下的习惯。
看着那盏昏暗的壁灯，舒昊忽然记起，父亲也有亮着壁灯的习惯，不同之处在于并非入睡而亮，而是独自静处躺在睡椅里的时候，一个人望着窗外夜幕，任由壁灯亮在身后。
父亲在沉思，他知道，沉思的内容是什么，他多少也能猜到。
当然，跟那个无字牌位脱不了关系；可是，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不能说的事情，一旦说了，将会引起大变的事情……
敛起思绪，他直往卧室去。
楚弦并没有睡，卧室也仅亮着壁灯，他还是原样盘腿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在敲击打字。
听到脚步声，他头都没有抬一下，轻声问，“不用陪婕儿吗？”
可是舒昊很清晰地听出他话里的赌怨，在床边坐下，他道：“阿弦，我跟婕儿……”
话未说完，楚弦伸手按在他的心脏处，静静地看着他，“只要你心里明白你在做什么，想什么，要什么，无论你做什么，都不用跟我解释。如果你做的是你想要的，并没有违背你的本意，那就没有必要解释。”
舒昊刚要抬手去握他放在他心脏处的手，却不想他已收回，又敲击着键盘，道：“我见到她了。”
她？舒昊愕然，不明白楚弦所指。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十八岁的孩子。”
舒昊顿时明白他说的是谁，但也仅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问，“你在哪看到她的？什么时候？”
楚弦收住了敲字的动作，“塞纳河西餐厅。”
舒昊沉下气，没有回答，他知道，一定是跟父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