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歆，你下班了吗？”
“还有一会儿，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到宏大国际购物了，有新款上市，买了几套，想要送给你。”
“送给我？”
“对啊，我们身材差不多，我能穿的，你也一定能穿。”她看着放在椅子上的那些名牌衣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想，以后肚子慢慢大了起来，这衣服也穿不了，倒不如现在就送人。
文翊歆那边迟疑了片刻，才问：“是不是郑安东又对你怎么样了？”
“没有，他最近都没有回来过。我就是想跟你见面，聊聊天，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这样啊……那我今天提前下班，等会儿到宏大国际去找你，你先在莱茵咖啡等我就好，对了，点一碟酥饼！”
犹豫着，文翊羡还是决定说出实话，“我现在在医院，你等会儿可以来彦悦综合医院吗？我想跟你去一趟你家，有些话要对你说。”
彦悦综合医院？文翊歆震惊地一时没了呼吸，几秒后，立刻吩咐，“你现在就在那里等着我，我马上来！”
上次去医院是不要孩子，那么这次呢？
收了线，文翊歆立刻对还在等她答复的楚弦说：“翊羡现在有点事需要我过去，关于辞职，我明天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说完，她往门口就走。
楚弦立刻站了起来，“接你的那个小伙子没来，我送你去！”
拉开门的动作滞了一滞，文翊歆抿了下唇，“不用，我一个人搭出租车也不会有事的。”
“翊歆！”楚弦绕过办公桌，追了过来，“我必须送你去！不然我不放心。”
“担心我这个时候离开会被崔薇发现，然后再转告舒家采取行动吗？”
“你知道她？”
文翊歆轻扯嘴角，摇头，“我不知道她是谁，和舒家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感觉得到，你们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虽然你们不告诉我，但是在很用心地保护我。阿弦，谢谢你，从小到大，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默默地保护我，不让我知道周围存在的隐患，让我能开心地生活，谢谢你们。”
楚弦看着她，渐渐地皱起了眉，低声问，“是不是刚刚翊羡给你打电话说了什么？”
“什么？”
“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有这样的感慨，但是翊歆，有一句话，我还是想对你说——翊羡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你会无法脱身。”
文翊歆却满不在乎地笑，“她是我的妹妹，就算我不插手，也无法脱身。好了，阿弦，你要是不放心，就把你车钥匙给我，我开你的车去。”
楚弦的眉皱得更紧，“你驾照都没拿到，开什么车？”
“不相信吧？阿杉小姐照顾，驾校特别安排，我昨天把科目三都考过了！”她一脸得意，“这会儿不是高峰期，我靠右边开，没事的！相信我，如果车子撞坏了，我再赔你一辆新的！”
“不行！”
“就这么说定了！”她跑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取出钥匙，避开楚弦阻拦的手，跑出了办公室。
楚弦追了出去，却看不到她的一丝影子，匆匆忙忙追到了楼下，车子已经不在。他放心不下，又拦了出租车，往宏大国际那边去。
彦悦综合医院。
文翊歆一路上紧绷神经，顺利到了目的地，把车子停好忙给文翊羡打电话，让她直接到停车场来。
两人见了面，文翊歆想多问，即被文翊羡一句“到你家再说”给挡了回去。
车速虽然不快，能平安到达目的地已是万幸。过了一段时间接到楚弦的电话，告知他已回了家，车子只有改天还；通话中，知晓楚弦隔这么久才打电话不过是因为担心她开车时打了会让她不知所措，文翊歆满心温暖洋溢。
再看坐在沙发里满脸忧愁的文翊羡，她又觉得自身的幸运。
人或许就是如此，面对弱者，总能轻易地同情泛蓝，进而对比自身，感叹顺畅与老天眷恋。
“有什么事非得到这里来才说？”文翊歆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挨着文翊羡坐下。
文翊羡欲言又止，看着她时眼眶虽是湿润的，眼神却不再慌张。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翊歆，我知道，不该把你拖进来，可是，除了你，我找不到还能站在我这边的人。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个人承担，绝对不会让你陪我受苦。
文翊羡抿了抿唇，轻声说：“翊歆，我怀孕了。”
“……”文翊歆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是什么，愣愣地看着她，嘴唇微张，眉头微微地颤起来，像是有话要问，又发不出声来。
她再次坚定地说：“我怀孕了，是……烨华的孩子。”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文翊歆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因为难以置信连手指都在发抖。
“我现在怀了烨华的孩子。”
“……”
“翊歆，我……”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文翊歆霍地站了起来，“你现在还是郑安东的妻子你知道吗？你是他合法的妻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和陈烨华——你——”
文翊歆急得连话都说不完整，眉头紧紧地锁着。
文翊羡仰视着她，淡然地站起来。在还不确定孩子是不是陈烨华的之前，她已下定决心要留下它，这一刻，即便面对再猛烈的批评，她都能够泰然处之。
“翊歆，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个孩子，我要留下来。”
“……”
“我会嫁给郑安东都是命运弄人，无论是嫁他之前或是嫁他之后，我的心里始终都只有烨华一个人。现在有了孩子，我会比以前任何时刻都勇敢，不管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哪怕，要我用一生的安定来换，我都愿意。”
文翊歆定定地看着她，眉头没有舒展，反而皱得越来越紧，并不说话。
“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就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帮我隐藏，让我能顺利地生下孩子。”
“……”
“翊歆？”
文翊歆避开她伸出去求援的手，转身向玻璃鱼缸走去。
看着里面两只自由游动的刺鲀，思绪一下子就飘到了元乔晟身上，忽然间好想他也在，至少有个人能帮帮她，提点意见。
可是，即便他在又能怎么样呢？再亲密的夫妻始终都有秘密相瞒，有话无法坦诚相告，她又如何开口向他倾诉心中的烦恼。
“翊歆？”
“多久了？”
“嗯？”
“怀孕多久了？”
“七周。”
“七周……七周？都快两个月了啊。”
“嗯，快了，可是今天才确定。”
文翊歆猛地转过身，语气也陡然变高，“那还怎么隐瞒？等你肚子一点点大起来的时候，要怎么隐瞒才能不被人发现你怀孕了？你又要怎么生下这个孩子？！”
文翊羡被她训斥得有些无措，却清楚她的话是这样的一语中的，可是，她还是有余地的。
“郑安东还不知道我怀孕了，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烨华的。”
文翊歆狐疑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会先把这件事瞒着，等到胎儿坐稳了，即便是让郑安东知道我有了孩子，孩子不是他的，我也不怕。”
文翊歆还用那种狐疑的眼神看着她，渐渐地，带上了点嘲笑。叹了一气，她朝文翊羡走近，“胎儿坐稳了又能怎么样？即便是以后孩子生了下来，你就能保证它平安无事吗？翊羡，别天真了，这场婚姻你逃不掉的。你已经拿走了郑安东的孩子，现在有了别人的——你——”
一想到这些，文翊歆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陈烨华知道吗？”
文翊羡低下了头，“我没告诉他。自从我回到郑家之后，因为郑安东的监视，就很少跟他联系。”
“这么说……你离开家的那段时间，真的是和陈烨华在一起了？你跟我说要和郑安东离婚，其实也是为了陈烨华，对不对？”
“翊歆，我……”
“你连这点实话都不肯跟我说，还让我怎么帮你？”
“我是担心……”
“你到我这边来吧。最近乔晟出差，不在家，你先到我这边来住。这件事请，一定要让陈烨华知道。到我这边来之后，再把陈烨华叫来，我们把事情说明白，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今晚你就住这吧，明天一早我陪你回去收拾行李。”
说完，文翊歆有气无力地往厨房去，听到文翊羡含泪的声音。
“我和烨华是在初雪那一天发生关系的，后来……”
“不重要了，那些都不重要了，就先这样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晚餐过后，文翊羡打电话回郑家，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是多日未归的郑安东，简单说明了情况，默然接受了他的嘲讽，她不作声色地挂断电话。
翌日，驱车来到郑家，恰巧主人不在，只有家佣在收拾卫生，而上次那个不识时务的女子也在。
文翊歆怒眼瞪她，默然地跟着文翊羡上楼收拾行李。
房间跟上次来没什么差别，一样的摆放着各式pose的婚纱照，一样的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
文翊歆在沙发里坐下，没有帮忙收拾，打量着房间的摆设陈列。
简单地取了几套衣服放进行李箱，文翊羡又俯下身够着拿那边床头柜上的一本书，因为在这本书中，还夹放着验孕纸。
由于距离太远，力道不稳，夹在书中的验孕纸从书页里滑落，钻进了床底下。
文翊羡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细节，把书放进行李箱，拉好拉链，上好锁，道：“好了，我们走吧。”
文翊歆抿抿唇，走上前执意接过她手里的箱子，率先走出房间。
刚从楼梯下来，大门的锁一转，打开，郑安东摇晃着钥匙进屋来。看到文家姐妹俩一同出现在自己的家里，他微微一怔，即刻露出难以置信的难得表情，“今天吹的什么风？竟然能把文家大小姐也吹到我这来了？”视线落在文翊歆手里的那个行李箱，他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到我这里来小住几天，还是……文翊羡你要收拾东西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