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风忽而吹大,冷得她忍不住瑟缩,裹紧了披肩,又去顺拂乱的发丝。
元乔晟握住她的胳膊,让她不得不停下步伐,面带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走了?”
元乔晟看着她,覆上她拉着披肩的双手,说:“现在有我在你身边了,以前你没得到的疼爱都会补回来。我不支持你去看翊羡,纯粹是不想让你加深自责,但是,确实是我思虑不够周全,没有顾及到你的担心,今晚我陪你去看爸妈,好吗?”
“不是的,乔晟,我说这些话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
她的焦急解释让他会心莞尔,说:“我知道你不是在责备我,我也只是单纯地提议。如果去那边尴尬,就约爸妈到外面吃饭,可以吗?”
“那……这件事我自己安排,我不想再麻烦你,好吗?”
元乔晟轻拍她的额头,柔声说好。随后,他看了看前方,感受到风吹得愈发得刺骨了,便对还要往前走的文翊歆说:“这气也该透够了,回去吧,别冷着了。”
文翊歆摇头,指了指前方的屋子,“我们到那里面坐一坐。”
“那估计没人的。”
“有人。这家沙滩咖啡厅是一对夫妻开的,儿女都已经长大,离开他们,各自奔波闯荡去了。每年天再冷,即便这里没有人来游玩,他们都会留在这。”
屋子果然是有人的,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为文翊羡和陈烨华解说《情深似海》歌词意思的妇女。而文翊歆显然是这里的熟人,这位妇女一见到她,立刻吩咐丈夫冲一杯摩卡咖啡,随后又问元乔晟要喝什么,接着便是询问她的妈妈近况如何。
得知是公司事务繁忙,鲜少到这来,这位妇女也不再多问,过去帮丈夫的忙。
元乔晟好奇地问:“这位阿姨是妈的朋友吗?怎么这么关心?”
文翊歆不满嗤鼻,“谁说非得朋友才能这么关心?”
“难道仅仅是因为妈是这个老顾客,她才这么关心的吗?”
“也不是啦,阿姨是妈妈的老朋友。还在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常常带我到海边来玩,那个时候啊,他们夫妻就已经在这里了。当时还有儿女帮忙照看生意,现在却只剩下他们俩夫妻在维持这个店。不过,这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这些收入足够他们过生活了。”
简单的几句话,元乔晟却像是听入了神,注视着冲咖啡的夫妻俩,眼神中竟透出艳羡之情。
阿姨端上了咖啡,就去和丈夫整理橱窗里的其他东西。
不过一分钟,便听到那边响起了婉转的清唱,文翊歆和元乔晟侧脸看去,见叔叔在收拾各类咖啡,阿姨则是用抹布擦拭着橱窗。
她一边擦拭,一边深情地低唱。
自小,文翊歆在语言方面就有一定的天赋,这首闽南语的歌曲,她虽然唱不出来,大致意思还是听得懂的。
元乔晟自然也不例外,倒不是说他也有语言天赋,而是在那段不服输的年轻气盛日子里,为了能够尽快上手,掌握斯威夫特的业务,他学了各国的话,各地的方言。即使不会说,但也一定会努力学听懂,至少这样,对方私下交谈什么,他可以听清。
这首歌唱得很轻,很婉转,很柔和,也很深情。
大致意思便是——
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去,没有人孝顺
我会陪你坐在椅子上,听你讲你年轻的时候有多厉害
吃好吃坏都不计较,也不会怨天怨地
我会把你的手牢牢地牵着,因为我是你的老婆
有一天我们若老去,有媳妇儿子孝顺
你要是无聊可以拿着我们的照片
看看早时结婚的时候,你有多帅气
穿好穿丑不计较,也不会怪东怪西
你的心我会永远牢牢记得,因为我是你的老婆
我将青春嫁到你家,从年轻跟你到老
人世间的事情已经看透,还有什么人比你更重要
我的一生献给你家,才知道幸福是吵吵闹闹
等到死去的时辰来到,我会让你先走
因为我不舍得让你为我流眼泪
这首曲子,像是林间的一缕晨雾,在阳光的照射中,穿梭在心如明镜的两人之间,他们听得入神,连咖啡都忘了喝,但谁都没有说出一个字,全凭内心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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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安东接到文家这边的电话,赶到滨湖佳苑的时候,距离文翊羡不受控制,离家出走不过五分钟。
从睡梦中醒来后,她要找爷爷,要爷爷陪着她去找宝宝、买毛衣,可是家人一再地推脱、骗她,她听不下去,挣扎开瞿蕙妮和余梦佩的搀扶,夺门而出。
随后,不见踪影。
周围的人说看到她往右边跑远了,可追了一路还是不见她。
郑安东一到,得知了情况,什么话都没说,就加入了寻找文翊羡的队伍。他开着车,顺着一条一条的街道寻找,就在他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他在路边的椅子上看到了她。
郑安东下车来,握住她的胳膊就将她提起来。
文翊羡吓得大叫,“你放开我!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我是你丈夫!文翊羡你给我清醒一点,我是你丈夫,你快跟我回家!”
丈夫?文翊羡顿住,愣愣地看着他,不足一秒,她似乎明白了丈夫的含义,便反手紧抓着他的胳膊,焦急地说:“你快陪我去把宝宝找回来!我们的宝宝丢了,快去把它找回来!”
郑安东怒气冲天,听了这样的话,更是觉得尊严扫地,什么叫“我们的宝宝”?那根本就是扣在他头上的一顶绿帽子!要不是为了他的尊严,他怎么可能不好好收拾她,而是简单交代把孩子拿掉就作数?!
“孩子已经没了!你跟陈烨华的孽种已经被拿掉了!你给我清醒一点,别在这里装疯卖傻!”
文翊羡惊恐得瞪大了眼,脸色刷白。
郑安东却吐出一口气,接着把残酷的事实告诉她,“文翊羡,作为文家的女儿,你竟然做出偷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和那个可恶的情夫暗结珠胎?你真的很有本事啊!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孩子没了!孩子被你妈安排医生拿掉了!你最好给我清醒地面对现实,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丢人现眼!”
文翊羡一个劲儿地摇着头,泪水又哗哗地流淌下来,“你在说谎,你在说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的宝宝明明就在我肚子里,我看到它了,我看到它了!我要去给它买毛衣,等它出生以后就可以穿了!”
说着,她要绕过郑安东,却被他抓住手腕拽了回来,力道大得让她猛地颤抖,整个人被吓得瑟缩不已。
“我最后一遍告诉你,孩子已经被你妈安排医生拿掉了!她借口带你去做产检,趁你不注意,就安排医生拿掉了!这是我要求她这么做的!文翊羡,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替别人养孩子!所以这个孽种,绝对不可能活在世上!它必须得死!”
最后一个死字吓得文翊羡猛地倒抽一口气,她两眼一抹黑,往后倒下去。
“文翊羡!”
……
“文小姐,你准备好了吗?”
“你给我打什么针?”
“等会儿可能会有点痛,给你打了针就不会那么痛了,医生检查起来也比较方便。”
……
“这个花生猪手汤不是坐月子的时候才喝吗?你怎么现在就做给我吃了呢?”
“妈,为什么我觉得从医院回来后,整个人病怏怏的,都提不起精神来?”
……
“你看吧,你确实没有怀孕,你的子宫里什么都没有。”
“诊断不会有错的,你确实没有怀孕。或者,说不定你之前的情况是假性怀孕,弄错了。”
……
“没错!翊羡是怀孕了,这个孩子也是我要求医生把它拿掉的!因为这个孩子不能留!它根本不是郑安东的孩子,而是翊羡糊涂,跟陈烨华的孩子!”
……
“文翊羡,作为文家的女儿,你竟然做出偷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和那个可恶的情夫暗结珠胎?”
“啊——”房间里响起一声嘶喊,楼下的人纷纷冲上楼,推开门,便瞧见文翊羡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脸色惨白,目光空洞。
余梦佩和文云伟匆忙上前,紧张地唤她,“翊羡?”
文翊羡抬起头,头发还被汗水黏湿在脸颊,看到余梦佩的脸,她空洞的眼神渐渐浑浊起来……
“我最后一遍告诉你,孩子已经被你妈安排医生拿掉了!她借口带你去做产检,趁你不注意,就安排医生拿掉了!”
“没错!翊羡是怀孕了,这个孩子也是我要求医生把它拿掉的!因为这个孩子不能留!它根本不是郑安东的孩子,而是翊羡糊涂,跟陈烨华的孩子!”
她的眼充斥起凶恶的光芒,下一秒,她掀开被子跳下床,举着双手朝余梦佩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便推着她往后倒。
“是你杀了我的宝宝!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替我的宝宝报仇!我要杀了你!”
“翊羡!翊羡!”文云伟用力地拽着文翊羡的胳膊,可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大得惊人,竟然连他都掰不开,最后还是加上了文远扬和瞿蕙妮,才把余梦佩救下来。
余梦佩被她掐得差一点喘不过气,得到自由呼吸时,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可是文翊羡还是不安生,即使被文远扬抓着,还拳打脚踢发话要再去掐死余梦佩。
文云伟实在看不下去,扶着妻子坐进沙发里,转身扬手便是一巴掌,打下去让文翊羡立刻噤声,侧着脸,傻愣愣地看着地面,人也不再挣扎。
“文翊羡,你给我看清楚认清楚了!这是你妈!这里是你的家!你竟然要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你真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