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乔晟抿了抿唇，兀自地点头，转了话题，“今天晚饭要吃什么？我回来得还不算晚，你来帮我打下手，半个小时应该可以吃了。”
说完，他已起身，卷着衣袖往厨房走去。
文翊歆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脚底蹿升了起来，想了许久都想不通的烦闷感在她的胸腔炸开，像是烟雾弹一般，但那雾气却缭绕在胸口、咽喉，迟迟散不出去，实在堵得难受。
她霍地站了起来，彻底发作，“元乔晟！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是没有听到还是刻意回避？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因为爱我才跟我结婚的？”
元乔晟顿住，转过身来淡然地看着他。
文翊歆也顿了一会儿，在等他给出一个回复，但迟迟等不到，怒气冲冲地跑到他跟前，怒吼，“你怎么不说话？要你回答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吗？还是说，你跟我结婚并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好听，根本不是什么对我一见钟情，也不是因为爱我？！你跟我结婚到底是为什么？！”
面对她的炮轰不断，元乔晟出奇地平静，任由她把独角戏上演完毕，才皱了皱眉，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你不会是例假来了吧？”
“……”
“可是不对啊，不是还差十多天吗？”
文翊歆皱眉发怒，“元乔晟！”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问得依旧冷淡，不厌烦，不生气，但也不焦急。这反而让文翊歆摸不着头脑，但也在疑惑中，怒火烧得更凶猛。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从结婚到现在，我扪心自问，作为一个丈夫，我尽到了该尽的职责，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把真心捧在了你面前，换不来你的感情就不说了，为什么连最起码的信任都得不到？”
文翊歆怔愕，抿起了双唇，眼神开始闪躲。
“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你我的心意，在行动上，也努力地做到最好，让行动能够和语言匹配，让你真实地感受到我对你的感情，感受到我是真的爱你。可是，为什么你现在还在怀疑？究竟要我说什么、做什么，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文翊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元乔晟叹了一口气，微抿唇角，轻声说：“你先等一等，我去做饭。如果饿的话，先吃点东西垫一垫，我少做几个菜，尽量做快一点。”
“唉……”想说已来不及，她只好看着他淡漠的背影，身影里的落寞和心痛的惋惜，竟像是刻上去的般，她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有一种亲手摸到的触感。
刚才……她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分了？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火气一下子就变这么大，完全不受控制了呢？
这顿晚餐吃得很平静，平静得像是两个陌生人恰巧坐在一张桌子吃个饭而已。而饭后，元乔晟主动又迅速地把碗筷收拾了，连搭把手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前所未有的冷漠态度让文翊歆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也许，她可以胡闹，可以蛮不讲理，可以强词夺理，，那些他都可以接受，唯独她的怀疑，是会令他真正生气的导火索。
这……大概就是爱情了吧？
最容忍不了不信任的东西。
文翊歆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下楼来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牛奶，放进微波炉暖热。
即便已经“圆了房”又怎么样？还不是像没有任何进展一样，不知道彼此的心意，稀里糊涂地生活着，完全停在了原地？
当她端着温暖的牛奶要上楼时，刻意退回步伐，朝着客房的位置看去。
那里还灯火通明，光线从门底下的缝隙穿透出来，显然，他还没有睡，可是，没有睡，他又在做什么呢？
文翊歆一边想着，一边已不自觉地向客房走去，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抬起手，敲下门去，等到敲门声传入耳膜，她才如大梦初醒。
可惜想走已来不及，元乔晟已把门打开。
他看着她，眉头微微蹙着，低声问，“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
文翊歆支支吾吾，忙举起手中的杯子，笑嘻嘻道：“我看你灯还亮着，就暖了一杯牛奶给你送来，热牛奶喝了有助于睡眠！”
元乔晟定定地看着她，从她闪烁甚至有些闪躲的眼神里，看到了真诚的愧疚，他看向她手中的杯子，发现她的手指握得很紧，骨节因此泛白分明。
结婚这么久，不管欢笑还是泪水，不管有意欺骗还是真心深陷，他已下定决心，无比明确，这辈子，他一定会和这个姑娘携手走下去。
如果这杯牛奶是她转变的开端，他一定会紧紧抓住，连同她的手，紧抓不放。可是，如果这杯牛奶只是她转变的无知无觉的代表，他可不想让这个代表白白到来。
“辛苦你把牛奶放到床头，我把文件看完，睡前会记得喝。”说完，元乔晟毫不留恋地转身回屋。
文翊歆愣了愣神，哦了一声，听话地把牛奶放在床头就走。
她一边向门口走，心里一边莫名地期待着，希望背后的那个人可以开口叫住她，跟她说说话，至少，那样可以让她的心里好受一点。
可是走到了门口，还是不见他反应。
文翊歆气馁地撇撇嘴，清了一下嗓子，好意提醒道：“那个，牛奶别放太久啊，不然凉了就没有助于睡眠的功效了。”
“没关系，凉了我会再去热一热。”
他说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像是一股冷冰冰的风钻进了她的心底，冻得她全身忍不住瑟缩发抖，鼻尖酸涩万分。
“乔晟，我……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其实，自从她转身背对着他那一刻开始，元乔晟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背，此刻，终于等来她的这句话，他既感到庆幸，又觉得满足。
就在前一秒，他还在想，如果这个小傻瓜还是不开窍，他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次霸王硬上弓，让她全副身心都深深感受他对她的爱？
不过，他开口的语气依旧冷淡，“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我……你……你现在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有。”
有？！文翊歆禁不住红了眼眶，“那……你有多喜欢她？”
“不仅仅是喜欢，是爱，爱到我真心诚意地想要跟她结婚生子，跟她过一辈子，直到我们都老去。”
竟然到了这样深情的地步？！那么，他跟她结婚真的就不是因为爱她了，是吗？她紧紧皱着眉，强忍着泪水，出口时却是问他，“那、那如果我……我让你不要喜欢那个女孩子，你会答应我吗？”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因为，我是你老婆啊！我们已经结婚了！已经结婚了啊我们！”
“可是结婚前你不是也说过，如果将来我遇到了喜欢的人，想要跟她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你就会成全吗？”
“那……那是我随便说说的，不算数的！”
“这我可没办法，我已经跟那个女孩子说了，这辈子，我都会守着她，会对她温柔一辈子。”
背对着他的那人，肩膀已经开始颤抖。
元乔晟叹气，状似不经意地说：“没有特殊的理由，我是不可能对她食言的。”
特殊的理由？
文翊歆泡在泪水里的双眸霎时亮起光来，猛地提起勇气，刚要说又软了下去，“那么，我喜欢你，算不算是特殊的理由？”
“嗯？你说什么？”
“……”难道她说的他没有听到吗？那可是她鼓足勇气才说出来的心声啊！算了，再说一遍又不会死。
“我说，我喜欢你，这样可以算是你不守着那个女孩的理由吗？”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不守着那个姑娘的理由是什么？我在查看报表，没有注意听，你再说一遍，好吗？”
算了算了算了！文翊歆用力地抹去眼泪，这根本是老天不成全！
“没什么，你忙，我上楼了！”她转动门锁的刹那，身后传来元乔晟挫败无奈的声音。
“文翊歆，你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啊？”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文翊歆一转身，就看到他英俊的脸摆在面前，高大的身躯笔直地站在她面前，正用一种无奈至极的眼神看着她，
“不然你以为我说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啊？”
“我说过要守着你一辈子，还要求你也守着我一辈子，说过不用担心我的温柔会让你上瘾，因为我会对你温柔一辈子，这些你全忘了啊？”
“啊？”
“啊什么？！难道你希望我真的在外面养别的女孩子吗？”
“你……”
“没错，我是听到了你说的话！可是我想多听几遍你说你喜欢我，难得有我占上风的时候，你竟然连这么一个小小心愿都不愿成全，我真是白疼你了！”说着，他抬手宠溺地揉她的头发。
文翊歆彻底恍悟，挥起拳头留就要朝他打去，不过被他灵敏地握在掌心，静一只手已揽住她的腰，把她揽进怀里，同时，低下头去吻她。
文翊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任君享用”的地步，开始亡羊补牢，抓起被子遮住身体，紧张万分，“元元元乔晟，我还有话要跟你说！你别乱来啊！”
元乔晟当然还是乱来了，而且乱来了好几次。
直到她疲倦得无法再陪他，脸颊的潮红已经渐渐褪去，在他身侧沉睡，他才不再要她，即便是温柔攻势都不再采取，手臂一伸，把她拥进怀里，让她绵软的身子贴着他，才进入梦乡。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身在主卧。
客房的床不够大不够软，估计她会睡不习惯，他便把她抱到楼上的主卧，放进浴池里清洗了一下才抱回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