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哼一声:“那便不要说让萧策休妻的话!”
萧金肃再苦笑:“太后,这便无意思了,何苦这般呢?臣此议亦是为了太后着想,吕侧妃顶着个鲁国探子名头,终会连累了萧策。月怡便不用多说了,蛮横自以为是,总给太后闯祸。太后希望萧策与太后背离背项吗?”
萧太后:“什么为哀家着想?你是拆哀家的台!萧策着紧吕十一,你让人休了她,你这是让萧策恨哀家,哀家不点破你便当哀家好糊弄是不是?”
萧金肃摇头:“非也,萧策并非那般着紧吕十一,太后看错了。眼下萧策亦担心被吕十一牵连,先前下毒一事,萧策便未重罚月儿。这吕十一人在东院王府内,萧策从未来向臣求情探望。女人嘛,走一个来一个,真英雄何患无妻?他那是应下了臣方来与太后说,毕竟那都是太后赐的婚,若他来求太后便是拂了太后的脸面,臣这忙里忙外的为了谁啊。”
萧太后没好气道:“得得得,你是为了哀家!哀家便如你所愿,下旨让萧策休妻,你的儿哀家帮你要。但是哀家可先说好了,你那个女儿你自个劝,休来扰哀家。”
萧金肃暗舒一口气:“您放心,月儿绝不会来打扰您。”
萧太后手指指萧金肃:“苗儿拟旨。”
此时她并不打算逼问这个弟弟与陈国先女王之事,她不能一下子失去两条臂膀。
不多时,萧金肃离宫向黑云都去。
观天府大牢。
萧峰站在牢外。
公孙贾缓缓起身。
萧峰静静看着公孙贾。
公孙贾也看着萧峰,眼内恨怒交替。
萧峰平静开口:“为何要刺杀本王?何人指使?”
因先前与荣修武约好,公孙贾当下大声道:“无人指使,多年前你欺辱我妹,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萧峰:“当年不过是个误会,为此你连命都不要值得吗?”
公孙贾:“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
萧峰:“兄妹情深,本王欣赏。本王虽无在大碍,但你活罪难逃,你便在此好好反省吧,长了一双慧眼却生了一颗糊涂心。”
公孙贾站在那里不作声。
虽说这是王上的兄长,但此人那般害他,他无法谢眼下这个恩。
萧峰将手里拎着的那壶酒越过牢门柱子递去。
公孙贾不动。
萧峰仍递着。
公孙贾内心潮水般起伏,终还是上前接过那壶酒。
萧峰轻声道:“对不住!”
公孙贾掀开那酒盖引颈猛灌。
辛辣的酒连同泪水吞进肚里。
萧峰又轻声道:“小俊很好,她要你保重,同样我也希望你保重。”
公孙贾咳几声手背揩嘴:“你放心,我便是要活着看你日日受煎熬。”
萧峰笑笑:“那最好。”说完他伸手按一按公孙贾的肩膀,转身向外走。
公孙贾望着那背影,泪如泉涌。
萧峰向黑云都去的途中遭遇埋伏,一阵乱箭过后大批黑衣人杀来,那些黑衣人武功皆不弱,且人越来越多。
萧峰受了箭伤。
“殿下快走!”戴承芳拼死护卫,那厢一剑刺来,戴承芳推萧峰,“殿下快走!”
突然一匹马冲来,马上之人一刀将那刺剑之人砍死:“上马!”
萧峰怔忡。
马上那蒙面人伸手:“上马!”
萧峰眼一动,搭手去飞身上了马。
蒙面人嗬一声那马儿飞奔而去。
……
马儿奔到一间荒废的道观前。
萧峰猛一掼,将那蒙面人掼下马。
马儿失惊长嘶。
蒙面人连忙去拉马。
萧峰身手极快,一把扯了那蒙面人的黑面巾:“我便知道是你,叔父。”
救萧峰之人正是萧金肃,只见他不急不慌牵那马向道观去:“进来吧。”
萧峰大步跟去:“您知道有人要杀我?”
“不知道。”萧金肃推开门牵马入内,“把门关上。”
萧峰转头扫看一眼走进去关上门:“叔父知道何人杀我。”
萧金肃走去拴马:“不知道。”
萧峰走到萧金肃面前讽道:“不知道?是吗?”
萧金肃神色淡静,向观内走。
观内供奉的也不知是哪家神仙,那石像倒地,地上全是散发着腐臭味的稻草,四处结满了蜘蛛网。
萧峰拂一下手:“这什么鬼地方?您带我来此处做甚?”
萧金肃并不嫌弃此处的脏乱,他走去扶那石像:“来搭把手。”
萧峰左右看看上前去帮忙。
安放好石像,萧金肃又摆好那香案,点燃一支香跪拜敬香,最后又燃了一支香递向萧峰。
萧峰拧拧眉:“作甚?带我来此上香吗?闲的吗?”
萧金肃面容沉肃:“敬了此香叔父有话与你说。”
萧峰犹豫片刻接过那香双手高举拜三拜,将那香插入香炉,之后看向萧金肃。
萧金肃双手负于身后仰头看着那石像:“知道为何要杀你吗?”
萧峰牙龈咬咬:“我倒想问您了。”
萧金肃仍看着那石像,缓缓道:“因为你的身世。本来以你倒戈王上不足以要你的命,她应该是知道了你的身世。”
萧峰大手握起,牙龈再咬:“叔父终于愿意说出我的娘是谁了?”
萧金肃长舒一口气,转身向萧峰:“你娘是陈国先女王,名讳窦明镜。当年之事,我说予你听。”
萧峰定定站在那里。
萧金肃缓缓而讲,末了道:“你知道吕十一是何人吗?”
萧峰看着萧金肃:“您让萧策休她便是要救她?”
见萧峰这般镇定萧金肃心中便有了数:“你已知她是何人?”
萧峰:“她是我娘的女儿,我的妹妹,窦元曦。”
萧金肃点头:“很好,既然你们已相认,叔父便放心了。”
萧峰两眼冒火:“为何现在才说?您是乐意看着我们兄妹自相残杀是吧?”
萧金肃摇头叹一口气:“我也是前不久方认出她来,你一回京便直冲她去,我哪里来的机会与你说?那之后我得设法保她,你拒交兵符又把子恒藏了起来,你浑身都是刺,你有好好地与我说上几句话吗?”
萧峰恼火:“我若不把子恒藏起来只怕今日来杀我的便是您了。”
萧金肃再摇头:“那些便不说了,太后已容不得你,你与元曦一同走吧。太后已经应允萧策休妻,元曦也应下我离开观天城,我会派人护送她离开,你便与她一同走吧。”
萧峰脸颊青筋爆一爆:“我不走!有本事便再派人来杀我!”
萧金肃定定地看着萧峰:“你与元曦已有计策了是吗?还有韩不疑。”
萧峰不作声。
萧金肃吸一口气:“元曦是为了韩不疑而来的?”
萧峰手再握:“是,又不全是。既然您知道她是小曦,便应该知道南宫鹤是她不共戴天之仇人,还有朱雀,更重要的是她想救朱雀及在观天城的探子们。”
萧金肃震惊:“为了朱雀?”
萧峰眼光直逼自己的叔父:“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朱雀,几乎要了她的命,她是一国之君,不顾自己安危抛下自己的子民寻那个王八蛋,那个王八蛋他羞愧不羞愧!”
萧金肃转头看向石像:“想来你们已经知道那个王八蛋是何人了吧?”
萧峰咬牙切齿:“那个王八蛋便是王八蛋,害人不浅!”
萧金肃一动不动:“没错,那便是王八蛋,那个王八蛋便是你的叔父我,我便是朱雀,对不住任何人的朱雀!”
果真是叔父!萧峰拳头握得“嗒”一声响,一把攥了萧金肃的衣领:“为何要卖国?”
萧金肃看着他似笑非笑:“问得好,那你呢?”
萧峰猛地松手推开萧金肃。
萧金肃后退几步哈哈讽笑:“你我便是罪人,哪个都对不住的罪人!”
萧峰徒然无力,踉跄靠着那香案,一言不发。
那不知名的佛像那双眼半阖着看着这叔侄俩,似乎是审视似乎是悲怜。
少倾,萧金肃仰脸长叹,打起精神直起身:“让子恒进宫。”
萧峰抬眼,狠狠道:“让他去和亲,入赘陈国吗?”
萧金肃怔怔:“你如何得知?太后方才定下的事。”
萧峰:“不然呢?你如何救小曦?”
萧金肃:“你既知为何还要阻拦?”
萧峰:“我阻拦了吗?我便是气不过你竟然应了太后的条件。”
萧金肃:“手心是肉手背亦是肉,我问你,若是你又当如何?”
萧峰怔在那里。
萧金肃:“这不过权宜之计,我要得到太后的旨意好让萧策写休书!这般元曦方能离开,如若不这般,元曦又如何分身前往西风关?子恒去了陈国他日可让元曦送还,有何惧?那是我的亲生骨肉,你别当你的叔父那般冷血无情。”
萧峰神情微动:“小霜已去劝子恒了。”
萧金肃舒一口气:“太后杀你未成,会拿景霜开刀,以朱雀之名治罪,即便你是大王亦无法护得了她,你还是尽快设法让她消失,最好在今夜便消失,而后让她随元曦一同走,二来亦可护卫元曦。”
萧峰:“你知道小霜是何人吗?”
萧金肃:“玄武。亦是司越的妹妹。”
萧峰:“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萧金肃:“明镜……你娘托我护玄武的周全,说司家大忠。”
萧峰吸一口气:“我如何相信你会不会反复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