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似乎有人声传来,顾念兮的意识恍惚之间,却有些迷茫地朝着那声音的尽头飘去。
“请天君遵守承诺,放了他。”青歌柔软的嗓音带着急切的恳求从九天上最华美的宫殿里传了出来,顾念兮飘到了宫殿门前,抬头,是长乐宫,顾念兮来过这里的,踏入了宫门,一眼便看见那一身红衣的一双人。
天君御华似乎有些不悦,黑沉着脸色,微微眯眼,“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你真要如此扫兴?”
青歌一张小脸有些苍白,两颊擦着淡淡的胭脂,也遮不住她眉间浓浓的忧郁,她朝着御华,盈盈一福,“我求你。”
御华眼中冷光闪过,“时辰不早了,婚宴即将开始,届时八荒宾客齐聚,有什么话,你就当着众仙的面说个清楚。”
“诺。”青歌垂眸,忍着眼中快要滴落的泪水,她后来还是知道了那一日雪璃的婚礼是被御华设计的,是他与青丘众人一同设计好的。雪璃被他们以生母的性命相逼,又被下了迷魂降,所以他才那么绝情。只是,现下知道了这些,已无用处,天君与青歌仙子大婚在即,之前在瑶台那一刀,他们之间,早已该断了情义。如今大婚,已是四海皆知,青歌已无回头之路,若是惹恼了天君,他会让雪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御华冷哼一声,拂袖转身走出了殿外。青歌看了一眼长乐宫后的那片隐藏着雾中的圆形玉石台,那上面散发出来的阵阵冤魂的冷冽的气息,直窜到了青歌的每一个毛孔中,她瑟瑟地抖了一下,这才重新坐到了铜镜前。
青歌怔怔地凝视着手中的青花镜,半晌,她挥了挥手,奴婢们全都退了下去。按下青花一侧的机关,她最后一次感应着雪璃的神识。
“青歌?青歌?是你么?你在哪里?青歌。”镜子里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声,青歌幽幽地看着,镜面上出现了雪璃的身姿,还是那一袭月牙色的银袍,领口是洁白的裘毛,腰间一抹白玉带。她痴痴地望着镜中的他,发间那只簪子紧紧地束着他的青丝,青歌心口忽然揪痛不止,眼泪也唰唰地流了下来。
“你还来做什么?”她浅浅地说着,顾念兮站在她身后,莫名地感到有些晕眩,怀中的青花还在闪着白光,颜色却黯淡了许多。
“我要见你。”雪璃俊逸的面庞透露着一丝清冷,他眉心一点暗红看起来很是诡异。
青歌的指尖轻轻地抚过镜面,竟有些颤抖,她微微张口,笑着,“我们早已断绝了关系,不必相见。”说罢,她就要切断联系了,镜中是雪璃焦急的蹙眉和大喊,“你若执意嫁他,我就把九天闹个天翻地覆!”
“你要做什么?”青歌看着那一头的雪璃,他眉心一点红扩散开来,转眼间便变成了额头诡异的花纹,青歌大惊,他竟然修了魔道。
“你修了魔道?”青歌站起身。
“我已不再是青丘之人,我会来接你。”雪璃冷冷地说着。
“不要执着了。”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要断了情,那就该断的一干二净。她“啪”地将青花反扣在桌上,按下按钮,切断了一切联系。突然,她掩面而泣,长袖捂住了瘦削的小脸,她哭得伤心,哭得绝望,抖动的双肩显得那般无助,她没想过,他会因她那日的绝情,入了魔道。
顾念兮挪了挪脚,很想安慰她一句,可是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门外闪进两个侍婢,“帝后,吉时已到,该去天宴了。”她们恭敬地低着头说道,青歌坐起身来,已恢复了淡漠的神情,拿过胭脂重新在眼圈四周擦了擦,又用墨笔在眉尾微微上挑,整个人便显得多了风情,哭过的眼圈也没那么明显了。这才起身,两个侍婢恭敬地为她披上了红袍和凤冠,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天宴的场所——瑶池。
顾念兮跟在她身后,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
到了瑶池,众仙早已入座,随着青歌的到来,大家的目光都齐齐地看了过来。
“这位仙子果真绝色,真不愧是九天第一美人啊。”
“是了是了,比那青丘的第一美人果然还要美,也难怪天君会休妻另娶了,如此绝色,又有几人不动心呢?”
青歌微微蹙眉,脚下却没有停步,继续朝着上位的御华走去,身后紧紧跟着两个侍婢,手中端着花篮,一路桃花飘过,阵阵幽香,整个瑶池顿时显得仙气缭绕。
今日的青歌当真美极。额心一点朱红,明眸、粉面、红唇、玉齿,纤纤素手在大红的衣裳下面隐隐摆荡着,楚腰细细在风中仿佛拂动的春柳。明明是一位温润娇美的女子,却因头顶的凤冠和华美的凤袍而增添了贵气,一时间,满座宾朋都看的直了眼。
天君扫过众人的脸,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是了,他的青歌,早该得到这样的待遇,若非前些年自己羽翼不丰,还需要青丘的帮衬才能站稳脚跟,他才不会娶那什么青丘的公主,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放得下一个人。
抬眸,青歌已经到了阶下,两边的侍婢赶忙退开一步站定在两侧。御华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牵起青歌有些冰凉的手,带着她踏上了天君的宝座,那是九天之上最尊贵的位置,从今日起,他便要与他心爱的女人,一同站在这最高处睥睨苍生。
“从即日起,青歌仙子将成为本君的妻子,将成为这四海八荒最尊贵的帝后,诸位上仙今日能在瑶池齐聚,本君十分欢愉,敬以此杯,聊表谢意!举杯同饮可矣!”
随着御华举杯,众仙全部都站了起来,举起手中呈着琼浆玉液的杯子,齐声贺道:“祝天君帝后永结同心,万寿无极。”
是了,这九天的寿命没有尽头,连带着这贺词也成了如此,青歌静静地望着台下的众仙欢喜的面孔,着实感到无趣,看着他们虚假的面孔,当初在青丘公主的婚礼上怕是也说着同样的话吧。
御华看起来十分高兴,饮完此杯,招招手,“众仙请坐,今日欢宴,诸位无需拘谨,开怀畅饮可矣!”众仙落座,御华“啪啪”拍手两声,瑶池边忽然就出现了两队舞姬,带着颜色艳丽额丝带,这一群舞姬姗姗而来,伴着天乐,开化寺翩翩起舞,众仙都摇头晃脑地,开始相互攀谈着、点评着舞姬的舞蹈,也有人不时地望向上位的天君和帝后,饶有兴味地小声谈论着参加过的两次婚礼。
御华牵过青歌的手也坐下了,青歌安静柔顺地坐在一旁,一动不动。御华余光所至,微微蹙眉,他转头看着青歌那张淡漠的脸,刚才的愉悦顿时全无,眸子暗了几分。“到我身侧来。”他低低地吩咐了一句,青歌吸气,稍稍挪动了一下,只是两人距离仍然隔了有半米。
“再近些。”
青歌又动了动,距离几乎没变。
天君已无耐心,一把扯过了青歌的纤腰,将她揽在怀中,看着她有些羞恼的脸,他微微勾了勾唇,“你今日甚美。”
青歌有些僵硬地靠在御华怀中,她心中很是萧索。曾几何时,她是多么渴望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依偎在他的身旁啊,可是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匆匆华年不过几十载,他的气息就已经陌生到让她有些恐惧,她满心满腔都只能呼吸那一个人的味道,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鼻子有些酸涩,可是她忍着,还是微微笑着,这个场合,她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惹怒了他,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坏。
乐舞都在进行着,众仙玩乐的不亦乐乎,天君的眉眼间也满是喜色,只有青歌强颜欢笑着,心中却苦痛难当,这不过一会的时间,她竟开始十分想念那个人了,想念他的模样,想念他的味道,不是说好了不再想他的么,青歌抿了抿唇,伸手举杯喝了一口琼浆玉液,御华转眸看着她,“别喝太多了。”
“诺。”她放下了杯子,御华蹙眉,“今后你不用说诺,你是我的妻子,无需如此恭敬。”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不就是夫妻间的相处模式么?青歌自问,没有做错。”她淡淡地开口。
御华倏地捏紧了她的手腕,捏的她又些痛,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你跟那只狐妖也是这么相处的么?”
青歌吃痛,心里忽然就涌出了一股勇气,她很想回敬一句“我们是两情相悦,怎会相同?”可是她没有,她垂眸,不再作声,只是显得更加柔顺。看着青歌这样的顺从,御华忽然觉得胸腔中怒火和妒火全都燃了起来,他从没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无礼,面对青歌,他的爱仿佛已经是过眼云烟,眼前的尊荣甚至比不上那人一颦一笑。越是这般想着,御华的心中便越是愤怒,冷光在眸子里闪过,他眯了眯眼,那人,决不能留。
“青歌!”一声铿锵有力的呼唤在瑶池中突然响起,那声音中带着欢喜、带着急切,直直穿过瑶池的重重仙气,到达了众人耳中,大家不约而同地将脑袋转向了声音的源头,只看见一抹绯红的身姿,踏着飘逸的步伐从眼前飞过,眨眼间,那人已落在了瑶池中央的长道上,正是青歌走过的那一条。
雪璃华服微微有些起皱,他紧紧抿住的唇勾勒着硬朗的唇线,眉眼中是一丝急切和淡淡的怒意,额角一片缠绕的诡异的花纹,看得出,他这是魔道的做派。
当众宾客全都错愕地盯着他时,他的一双眼中,却只有瑶池那一端,端坐在天君身旁的女子。
“大胆魔人,竟敢擅闯九天!还不速速退去!”一个天兵将领站了起来,指着雪璃骂道。
青歌藏在袖中的手猛烈地颤抖着,她瞪大的眸子闪过惊喜、激动,还藏起了一抹忧虑。她从不知道,她的心原来这般渴望见到他,哪怕是一眼,她果真放不下,哪怕只见最后一眼就要魂飞魄散,她也甘之如饴。因为她是这般爱着他啊。满心满眼就只能放得下那个人啊,哪怕袖中的手已经被身侧的天君攥得生疼,她也无法移开眼,就一眼,她想着,就看一眼,只看一眼。
雪璃看向青歌,眼中只剩下温柔,一身清冷的气质让在场的一些女仙顿时都觉得心潮澎湃了起来,尤其是他眼中的柔情,那是九天之上从未见过的啊。
“这不是……青丘的……那位么?”不知该如何措辞的琼山女仙低头朝着身边的蓬莱仙子耳语道,“之前本仙还去参加过他的婚礼,就在青丘,很是盛大呢。可是,他……他怎么,这样子看起来是魔道的啊。”
蓬莱仙子淡淡地笑了,她瞥了一眼瑶上位的脸色不怎好的天君,再瞅了瞅旁边红衣盛装的青歌,“世间,情这一字,最为恼人。”
幽云岛的女仙一脸嫉妒地看了看青歌的方向,低下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忽然就觉得这酒水似乎都没了什么味道,她满心满眼都闪着正一步步走向那边的身影。
“看来你真是忘记你说的话了?”御华冷冷地哼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冷冷的怒气,青歌身子一震,缓缓收回了一直痴痴放在雪璃身上的目光,微微侧目,看向一旁的天君。
“我没忘。”青歌喏喏着,袖中的拳攥得更紧,左手的手腕被他死死地抓着,她有些痛了,“你弄痛了我了。”
“是么?我以为,你感觉不到。”
青歌心口一窒,伸出右手,端起桌上的酒,慢慢地抿了一口,脸上恢复了淡漠的模样,仿佛从来就没看到什么人的到来一般。
台下那个身影看见这个情形,脚步顿了顿,他的心口有什么东西突然塞住了似的,有些喘不过气,心中汹涌的魔气让他感到躁动,他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玉簪,感到心中稍稍安稳了些。
“青歌……”雪璃轻轻地呼唤着那个名字,上座的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地抬眼看着他,只有青歌自己知道,袖中的手腕就快要被旁边那人捏断了,她微微扭了扭,将手挣了出来拢在袖中。
“殿下亲自来恭贺本君与帝后的大婚,本君欢迎之至。来人,看座。”御华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丝挑衅。
雪璃蹙眉,没有理会他,直接转眸看着一身红衣的青歌,她是那样的美,美的令人无法呼吸。
“青歌……”他又唤了一声,有些颤抖的,他握拳的手有些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殿下如此称呼本君的妻子,似乎……不合礼数吧……”天君语气有些怒意,他冷冷地扫过下面低声耳语议论纷纷的众仙,大家立刻安静了很多,都紧闭着嘴,眼中带着兴味看着这一场可能名为抢婚的戏码,毕竟,四海八荒的生活太平了太久了,谁不想找点乐子,找点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青歌是我的女人。是你设计,夺走我的妻子。”雪璃一双眸子里满是恨意,他无惧地看向御华,冷冷地说着事实,众仙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竟还有这等内幕可挖?
“放肆!殿下说话可要注意些!青歌是本君的妻子,刚才才昭告天下,四海八荒皆可作证。”御华脸色有些铁青,他捏着酒杯的手背已经青筋暴起,只是他还死死地忍耐着胸腔里那股怒火。
“我原本以为天君是天地间最公正的上仙,没想到,竟如此颠倒是非黑白!青歌……你别怕,到我身边来。这么多上仙看着,他无法逼你!”雪璃深深地望着青歌说道。
青歌身子一震,她垂下的眸子中闪着莫名的光。
御华闻言,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缓缓开口,“你说本君逼迫她?不如,让青歌自己来说说看,事实是什么?青歌?”他稍稍侧头,眼中杀意明显,青歌看了一眼御华的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从自己的位置上缓缓站起身来,只一步便走到了御华的身侧,她微微躬身,端起了被御华捏在手中的那杯酒。她的指尖触到御华的手背,御华微微一震,抬眸看着她。
平静地拿起酒杯,青歌屏着一口气,含了一口酒,目光轻轻扫过众仙,包括站立在显眼位置的那人。轻轻将红唇凑了上去,吻在了御华的冰凉的唇上,双唇微启,那酒便顺着缝隙哺进了御华的口,一瞬间,雪璃的心感到重重一击。
他仿佛聋了,听不到周边人渐渐如开水沸腾起来的议论。
他好似盲了,看不到众仙们嘲笑与同情相杂的目光。
他的世界里,只有上座那抹红衣如血的窈窕身姿,只有她对着天君无尽的温柔和娇媚,他不曾见过的,媚眼如丝。
离开了御华的唇,青歌唇边微微一勾,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她抚着御华的肩,一阵如痴如醉的清风袭来,裙摆轻摇,她的纤细的腰肢盈盈一转,便倒入天君怀中。
“青歌,你忘记我们的誓言了么?我们说过要在浪悠山成亲,我们要像一对人间的夫妻一般厮守一生。我们还要……”
“呵。”一声轻笑,带着些许嘲弄和不屑,从女子的口中干脆地掉了出来。
青歌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带着怜悯,她微微仰起下巴,仿佛一只骄傲的天鹅,看着阶下那只名为雪璃的癞蛤蟆。
“殿下,那日我说的很清楚了。你怎么还死皮赖脸地追来了呢?”她叫他殿下,不是雪璃,更不是阿璃。
“今日是青歌与天君成婚的大好日子,殿下若是想留下,可以共饮此杯。若是不想留下,还请离开吧。别扫了大家的兴!”青歌懒懒地靠在御华怀中,他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腰肢,脑袋微微凑近了些,细细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青歌,我知道你是被迫的。”
“殿下,”青歌淡淡地笑了笑,仿佛眼前的人与自己并不熟悉,“我没兴趣听你说话。”
“青歌!”雪璃的怒气越来越大。
“一个魔道中人,怎么配得上。”青歌好像听到了非常可笑的事情似的,咯咯笑个不停,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御华脸色沉了几分,不由得蹙眉。
“殿下,难道非要青歌将丑话都挑明了不成?”
“青歌……”雪璃上前一步,他不明白,为何她要如此,这不是她。
青歌只一瞬,便挑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唇边却勾起了媚媚的笑,她如灵蛇一般的手臂缓缓地缠上了御华的脖子,轻轻摸着他的脸颊,一副神往的样子。
“雪璃,”她终于叫了他的名字,毫无感情的。
“你看看你这副模样!竟然沦为了魔道,仙魔自古不两立!”一字一句地,她缓缓吐气,“你我之间,是云泥之别。”
雪璃耳中嗡的一声,仿佛世界要炸裂了,他猛地倒退一步,胸中翻滚起一股真气,在心口绞得痛极。他怔怔地看着那媚眼如丝的女子正似弱柳扶风一般娇弱地躺在那人的怀中,一副痴迷的样子,她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说着。
“我要嫁的,只会是天君,也只能是天君。我要的,给不了!”可惜,她要嫁的却不是所爱之人,青歌在心中默默念着,心头在流血,眼中却含着哭笑不得泪水,没有人知道那泪水下是怎样的坚强。
“而你……”青歌轻笑一声便不再作答,她整个人都似无骨般躺在天君怀中,阖眼,她安静地沉默,没有人注意到她滚动的眼皮下是滚烫的热泪,竟被她生生扼住。
雪璃缓缓抬手附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些刺痛,这痛意缓缓蔓延开来,渐渐痛遍全身。
“殿下,你可听清楚了,听明白了?”天君威严的声音,完全符合他九天至尊的地位和身份,在场的众仙一时间竟对天君都很敬畏,是啊,这四海八荒的女子,哪一个不想嫁给这天界最高的人呢?不由得,大家又开始同情起这个孤立在瑶池中央的男子。
他听明白了,听得清楚。
云泥之别。
雪璃的脖子僵得有些疼了,他微微抬眸,那女子依偎在天君怀中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却比不上剜心与刻骨之痛,他阖眼,本不想再听,他想静一静,或许她是不得已的。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御华瞟了一眼怀中的青歌,冷冷地说了一句。她脸色变了一下,重新挂上了没心没肺的笑容,目光顿了一顿,这才重新看向那抹孤单的身影,她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他的想必也是。嘴角不自然地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既然已经如此,索性再痛些吧,痛的干脆些,忘得也会快一些干净一些,她抿了抿唇,缓缓开口,说出了那些足以致他于死地的,那些话。
以至于,后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着,今日所说的这些,这些话,字字如刀,插在他心头,还一刀刀磨过他的心房,直到全部捅成了漏风的空洞,再也无法关合,爱也就随着风蚀,渐渐流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