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笑深有同感,点头附和道:“薛楚西抽起风来,确实很可怕。”
“不是这个,他说要去给我加油助威,他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这太可怕了!”
李含笑听完,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土里吃土,半晌愤怒地吼道:“……你脑子坏掉了吧,滚。”
体育场的气氛随着上课的钟声终于平复了下来。
同学们自动地按照平时夫子给排好的队列列好队。
四横四纵的队伍,每排有十个人,花萝的班级刚好有四十个人。
队伍刚列好,场边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徐徐往这边走了过来。
秦夫子个头高大、刀锋眉和倾山鼻,一袭黑色麻布袍穿在身上,就像仲春时节的远山瀑布,哪怕距离很远,依然能够感受到那股寒冽之气。
看着走进的秦夫子,学子们不由齐齐打了个寒颤,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当这人走进的时候,有些学子还是经不住吓得腿软。
只见秦夫子一张原本俊朗的脸上,赫然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由右眼角斜划过整张脸,一直直到左边下巴。
据说秦夫子以前是漠北前线的将军,曾经在一次追逐敌人的时候,被敌方的头领射了一箭,差点一命呜呼,最后虽然没事了,但是却落下暗疾,不适合待在战场,便退居一线,屈居书院教书育人。
秦夫子整好列队,报完数,前面的空地就多了好几个大木箱,里面是一些弓箭。
秦夫子点了几个高大壮实的男郎,然后带着众人,抬着打木箱子,呼啦啦前往体育场西边的靶场。
靶场上一眼望去立了竖排的箭靶,长边上还放了一张长桌,桌上依次摆放着由小到大几张弓,分别是五斤弓、十斤弓、十五斤弓、二十斤弓、三十斤弓。
桌脚边蹲着一个大大的剪篓,上面零星插着几只剪,箭羽在风中猎猎飘舞。
秦夫子倒背着手,目光一扫这些娇小姐公子,唇角挑起一丝及不可见似是而非的笑容,“这一堂课的内容:摸底考试。考试的内容就是野外射箭,前半堂课练习射箭,来个小测试,后半堂课,以及接下来一天课堂都由我包了,用于野外射箭考试,也就是说你们的午餐和晚餐,都要靠自己捕猎。”
学子们顿时发出一阵阵哀嚎声。
太不人道了!
哪有在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的前提下就摸底考试啊!
还是什么捞麻子野外射箭?军人都是怎么雷厉风行、变态严谨吗?
一上来就将军事演习的那一套生搬硬拽地套在他们这些弱鸡身上!
喂!我们是拿笔杆子的文化人,可不是你手底下那般糙汉兵蛋子啊?!
还有长桌上摆着的那是什么?五斤弓就算了,还搞个捞麻子三十斤弓在这儿?我们压根儿就不会碰它好嘛?!
娇滴滴的女郎们将脸皱成一张张苦菊花,心里将这黑脸刀疤男骂了个底朝天,却也没辙,尊师重教乃教化之本,谁敢违师令啊?!
硬着头皮上吧,索性平日也学过些基本功了,何况这一课的成绩也算经摸底考试的总成绩里。
相比苦菊花的女郎,男郎则一个个表情激动,激动中带着期待和兴奋。
秦夫子将大木箱子打开,从里面抽取了一支箭,展示在大家面前,“箭头是蜡做成的,但是高速击中依旧有一定的危,所有人都要佩戴好防弹装备,在摸底考试结束前绝对不可以拆下来。另外如果考试过程中射中自己的同伴,一律扣分处理。等会测验所得的分数就是你的基本分,明白了没有!”
众男学子大巷喊道:“明白!”
震耳欲聋中夹杂着女郎们稀稀拉拉的软绵颓丧声。
秦夫子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追加了一句,“感情我教的是一群蚊子不成,大些声回答我——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男郎一如既往的大声,女郎一改之前的颓丧,尖着嗓子也跟着大声了起来。
叫声方落,不远处响起了一片笑声,望过去见是桓子润他们班级,也是由以为五大三粗的男夫子带着在那里列队,此时正望着这边笑,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女郎们,顿时便都觉得分外尴尬。
“李老头,你笑什么笑!”秦夫子冲那边吼,“好好带你的班。”
“我笑管你什么事?管得可真宽!”不知和秦夫子什么关系的李老头不甘示弱地冲着这厢吼了回来,“先把你手里头的娇花嫩芽捋直了再说吧。”
“你说谁手底下的兵是娇花嫩芽?”秦夫子开始撸着袖子,“我这儿随随便便抽出一根出来就能压倒你一片!”
“吹,你就接着吹,我看你甭抽出一根了,你就直接往我这一站,冲着你脸上的那道疤就能吓到一片!”
两个班的学生们顿时都不好了,尼玛!这是哪里找来的二货夫子啊?
正好好儿地上着课,一言不合就干起架来了!
麻烦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下课后私下自行解决行吗?
两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扣眼睛!
想让我们免费围观也要准备好板凳和瓜子啊!
这边两个夫子对骂地正酣,前方走来了一位垫着肚子的矮小老头,手上拿着教条,气势汹汹往这边走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骑射社的副斋长。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将体育场当成了菜市场不成?堂堂官学夫子,竟然学起了泼妇骂街那上不了台面的行径,简直不成体统!”副斋长冷着脸训斥。
秦夫子和李老头被他一骂,顿时低垂着头缩着脖子不说话。
那副小媳妇的样子,跟平时铁血冷漠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学子们一个个懵圈地围观着,
这种反差萌……简直了!
副斋长噼里啪啦骂了一通,这才意犹未尽地挥挥手,让他们继续上课,腆着肚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两位夫子唯唯诺诺地送走了副斋长,直到副斋长走远了,两人鼻子哼哼,互瞪了对方一眼,冷着脸回到了各自带的班级。
许是因为在学生们面前丢了脸,秦夫子越发看这些看他笑话的学生不顺眼,黑着一张脸,冷冰冰地讲解,“体育场东边的后山已经被划入隔离保护区,书院在那里投放了大量的野鸡和野兔,都带着东林书院的标志。里面没有大型动物,保证绝对安全,夫子和后援队会在山林里面做好监督,如果有争议的猎物,可以找我们做仲裁,禁止私下暴力解决。明不明白。”
众学子:“明白。”
“本次摸底考试,以四人为一组,他团队考核成绩,注意了,每人只有十支箭!”
秦夫子要守一指,“一组为两男两女,第一排男郎和第一排女郎按照顺序,四四组成一组,以此类推,现在可以转头和你们的搭档互相熟悉一下。”
秦夫子说完这句话,队伍中就传来稀稀疏疏的衣服摩擦声和交谈的嘈杂声,有庆幸有遗憾。
跟花萝同一组的成员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咋舌,一脸我出门没看黄历的苦瓜脸。
花萝挑挑眉。
她这才隐约记起,她前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射箭的技术确实很差,确却的说,是手臭。
明明每次她都拉满了弓,尽全力将箭射出去,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箭不是飞到了她的后面,就是掉在地上,很少射中靶的。
因此一有组队的活动,大家都不愿意跟她选在一组。
花萝勾了勾嘴角,但她是从十年后回来的花萝啊,谁嫌弃谁,还不一定呢……
秦夫后撤一步,来到长桌旁边:“现在,测验计分开始,根据自己的特点,各自选取合适的弓,从前排开始,一次过来。”
男郎群中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叫声。
女郎们则战战兢兢,做生无可恋状。
秦夫子随手从箭篓里抽了支肩出来,在地上划了一道横线:“就在这条后射靶,五十米距。”
薛楚西就在首排的第一个,他第一个上去,从长桌里挑了一把二十斤弓,再从箭篓挑出一支箭,在胸前拉满弓,一箭射了出去。恰好在红心的地方。
众人都知道他的箭术好,象征性地叫了一声好,为之鼓掌。
秦夫子懒洋洋抬手一挥,示意他自己去挑选箭和弓。
李含笑是第五个上去的女郎,她战战兢兢地迈出列,站在了长桌旁边调谑弓箭,个个弓都试探性地拎了拎,最后选了最轻的五斤弓,然后站在横线的后面,举了弓就要瞄射。
“你怎么回事?你的箭呢?”秦夫子在旁边遥点着手指。
李含笑蒙圈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弓,差点窘哭,紧张到忘了拿箭,旁边的女郎虽觉得好笑,却因着同样的紧张,都不敢笑出声,但是男郎们则毫不顾忌地大声笑了起来。
被秦夫子一瞪,瞬间纷纷住了嘴。
李含笑抽出一支箭,咽了咽口水,搭弓上箭,还没等拉满弓,手一松,那箭就自个儿飞了出去,在她的脚边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