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怕更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或许彻底不管她也说不定。
空气凝固地可怕,可见桓子润是真的生气了!
“方才若是我慢了半步,你此刻已然生死不明,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就在花萝胆战心惊准备迎接他的怒火时,耳畔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怒气,他的声音,只有冷漠。
花萝不知为何,自己的一颗心蓦然一沉,抬起眼睛,见他冷漠地瞥了自己一眼,转身便朝前走去。
在机关阵里,两人携手经历生死,原本已经渐渐熟悉起来了。
因为两人在共患难时,她能感觉到桓子润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讨厌自己,偶尔也会对她露一个笑脸,眉眼温和,甚至有时,她在他面前耍小聪明,撒娇卖痴的举动,他也是纵容的?
纵容?
花萝被这个形容词吓了一跳,但现在想想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排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她在他面前玩寻死腻活把戏的底气。
但在这一刻,她明显感觉到之前还算对她和颜悦色的桓子润消失了,他又变成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萝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前方那个里去疏离的背影,呆住了。
“桓子润——”
花萝软软的叫了一声,不知为何突然红了眼眶,“啪嗒”一下,眼泪便流了出来。
“我错了,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
她的声音不知不觉到了哽咽,低下了头,双腿并拢缩在地上,抬手用手背去擦眼泪,眼泪却是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最后连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面前突然多了只手,手里有块干净整洁的手帕。
花萝抽泣着,抬头睁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看向跟前的人。
桓子润回来了,蹲在她面前皱着眉头,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花萝急忙接过手帕,低头缩着身子擦眼泪,有擦了擦鼻子,渐渐止住了哭泣,心里又觉得羞愧得很。
紧紧攥着手帕的下意识地搓了搓,低头一声不吭。
桓子润蹲在哪里,冷眼看着,视线从手帕上移到了她红红的眼睛上,皱眉道:“哭完了。”
花萝“嗯”了一声,声如蚊蝇额前几缕狼狈的发丝,随着她点头也跟着颠了颠。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桓子润面无表情,声音冷冷道。
“桓子润,你之前几次救我,我竟然还寻死腻活威胁你,实在是不应该…… ……”
洁白的贝齿咬过方才哭得水润润的娇艳红唇,花萝耸拉着脑袋,回答的有气无力的。
因为觉得自己实在是 矫情,所以分外羞耻,耳根子也随之红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我们才从鬼门关走了出来,实在不知你为何发蠢,要是有什么难处,你不妨跟我说说,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花萝心口一跳,不敢吭声,脑袋垂得更低了。
她这样怂的姿势鬓更没有令桓子润消气,话里话外渐渐带着极力克制般的怒气。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仅害了你自己,这里就我们两人在一起,要是你突然出了什么事,我要如何跟林森交待?跟你的父母交待?你一言不说就贸然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你这样不善待自己的生命,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况且你就那样笃定我会救你吗?要是换做是别人呢?你实在是太过荒唐了!”
花萝一呆,没想到他一口气会说这么多话。
于她而言,她今日做的事情确实是荒唐了些,但并不是真的就要要寻死腻活,她又不是真的活腻歪了。
况且就是因为这个人是桓子润,她才敢想也不想就这样做了这些看似荒唐的事情。
要是换成别人,她想,她不会也不敢那样矫情任性。
桓子润不一样。
她信任他。
对,就是信任。
她悄悄地抬眼,见桓子润眉头紧锁,两道目光扫向自己,便骨气涌起和他对望,将手里的手帕缠来缠去,轻声道:“你教训的是…… ……我知错了,只因这人是你,我才敢这样任性胡来,别人就不会这样…… ……”
桓子润沉默了,花萝也不敢胡乱开口,周围便随之变得静悄悄的,她心跳之声,恍若可闻。
“你既然如此信任我,那有什么事情为何不跟我说清楚。”
半晌,他道,神色终于缓和了些。
花萝暗松了口气,扭捏了一会,闭了闭眼,终于鼓起勇气,破罐子摔破道:“其实我是来葵水了?”
话音落了,腿1间又流出一股热流,花萝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桓子润一眼,见他呆呆地盯着她瞧。
便有些害羞地垂下头,并了并双腿,缩着脑袋,露出一双红润白嫩的耳根子。
花家在大都城虽是小门小户,但也是书香门第,花娘对女儿的规矩却教得很严。
这样的失礼,从前在花萝想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仿佛从掉进了机关阵开始,一切似乎全都变了样了。
她有些羞耻地将头埋在了双膝里。
在机关阵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她不但穿着单薄,更是一路奔跑,担惊受怕,没有吃喝过一口东西。
刚才又是爬树又是收了一场惊吓,再这样情况下来了葵水,身子自然吃不消,她渐渐地感觉自己整个人非常虚弱,那种似曾相识的痉挛般的疼痛一股股地向她袭来。
桓子润一直都在注意着,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顿时也顾不得害羞了,急忙扶着她,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桓子润顿了顿,红着脸,眸子游离,有些难以启齿轻声道:“我听说女儿家来那……那种东西,通常都很虚弱,更要注意保暖,你……”
桓子润握拳抵唇,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现在没事吧?我看你脸色很是苍白……”
花萝先前因为那场闹剧有些讪讪的,现在看他关心的样子,心里不由一暖,又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的热气,不由往他身边靠近了些,她捂着抽痛的肚子,虚弱又老实道:“我现在不太好,一来那东西,整个人都很不好,还要疼上好几天,好冷啊!”
花萝说着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靠在桓子润的怀里,脸色实在不好看。
桓子润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没想,弯腰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突然被人一把抱住,花萝惊呼了一声,猛然抬头去看桓子润,见他正抿着唇,将脸瞥到另一边,红着脸道:“你太虚弱了,会影响我们的进程,我抱着你走吧。”
花萝呆住了!
她整个人以公主抱的姿势被桓子润抱在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声音,独自突然一抽,她瘫软地靠在那个健壮温热的胸膛上,犹如落水的人抓住了一个浮木般,紧紧抱着他的腰,让自己毫无缝隙地埋在他的胸膛上。
耳边传来男人哄声,夹杂着秋风,时断时续。
“没事的,我抱着你,会保护你,我不会丢下你…… ……”
这人似乎并不习惯说哄人的话,可是停在花萝耳中,确实让她想起了洞里的河流中那似梦非梦的一幕,那个他们共享的吸管,在稳稳当当的起伏中,一点点摇晃进她心里的一个小角落。
疼痛恍惚间,她不由地越发抱紧了他,几乎要钻进他那滚烫坚实的胸膛里去。
“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我就知道…… ……”
小姑娘脆弱娇软的声音,软软地说着心中的话,一句句,仿佛带着一股魔力扎进他的心里。
寂静空旷的树林里,天地之间仿佛就只要他们二人,落叶漂泊间,枯黄的叶子落在他刚硬的脸上,他双手紧紧地 抱着怀里的人,抿起唇,眯起眸子,翩飞的落叶仿佛织成了一张帆船,在风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不让她沾染一点风吹叶打。
***
花萝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略显刺眼的阳光映照在床榻前,她懒懒地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对上李含笑那双跟兔子一样红彤彤的杨静,才猛地想起之前的一切。
李含笑看到花萝醒了过来,本就肿成一条缝的眼睛,脸部一动,瞬间被挤地越发小了数倍,“花萝,你终于醒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含笑整个人压在湖里身上,嚎得撕心裂肺,花萝被她一个泰山压顶,就觉得肺都要被挤出来了,她翻着白眼,使劲拍着李含笑的背,咬牙切齿道:“你以后见不见得到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再这样压着我,我一定得断气,到时候,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诶?”李含笑听出花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她嘎的一声,止住了嗓子,抬起头来,不满地瞪着花萝。
“我警告你,别再压着我啊。”花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道。
李含笑一想到自己守在这家伙跟前端屎端尿地照顾了她一天一夜,结果就换来这样一顿骂,顿时不甘,她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叉着腰对着花萝就是一顿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