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森死猪一样趴在地上装死,花萝鼓着腮帮子气成河豚。
桓子润完全不知道在他去结账的短短时间里,猪队友林森已经将他卖了。
但他的敏锐的感觉到这兄妹两有些奇怪,试探道:“林森还没醒?”
花萝脸色阴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死了!”
他微微拧了眉,撇了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森,他叹了口气,“我带的银两不够,我便与掌柜商量,可否将一人留下来抵债。”
花萝侧目看他,桓子润复而一笑,“掌柜答应了,林森既然已睡着了,我们便将他留下,走吧。”
花萝冷冷道,“甚好!”
林森闻言,大惊失色,他一把抓住花萝的裙摆,苍白道:“不可!”
“我身上没带银两,唯一的一块铜板,就在适才给了那街边乞讨的乞儿。”
桓子润似乎早就知道林森这厮装醉,他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还不走?”
林森刚惹了祸,恨不得立马就消失在这二人跟前,他从地上一窜而起,连滚带爬往外跑。
“我这就走!”
桓子润和花萝还没有动作,他的身影就已经到了楼下,回头对着窗口往下望的桓子润讨好地笑了笑。
桓子润眉头一皱,总觉得他走开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对他不利的事。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表情如常,他自然而然地拖着花萝的手,走在街上。
冬日的夜晚寒气比白日足,走在大街上北风呼啸,冻人得很。
花萝脑子里不断地闪现林森的话,越想就越是觉得自己真相了。
诚如林森所说,桓子润对她就如同那温水煮青蛙,瓮中捉鳖。
她自小在和睦的家庭中长大,并未遇到过后宅中明争暗斗的腌瘴事,除了读些四书五经,连计谋都不会使,哪里是桓子润这等深沉老狐狸的对手。
合着这么些年,她身边除了薛楚西,便一直无人问津,即便是有人对她表示青睐,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竟全是桓子润在背后捣鬼?
这一世如此,那上一世呢?她年到二十六一朵正常的桃花都没有开过,是否也是他的功劳?
想想上一世,一直无人上门提亲,就算爹娘有相中的,最后也是无疾而终。
害她以为自己太过普通,择偶要求一降再降,现今想想真是荒谬极了。
一想到上一世如同难于上青天的蜀道难一样的姻缘,全是这厮在背后坏事,她便气得一肚子火,什么大都数一数二的佳公子,什么美郎君。
她现在恨不得毁了这厮的容。
桓子润见花萝一路走来都不说话,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说话?”
“说太多了嘴累!”
桓子润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多想,夜晚风大,街上人少,桓子润半边身子替花萝挡住迎面而来的寒风,微微颔首看着花萝。
“这风太大,说话时风难免灌进嘴里,确实挺累人。”
桓子润脸上流露出一丝小小的笑意,他抬手摸了摸花萝的头发,语气温柔:“适才吃了辣椒了,说话如此呛人。”
花萝顿住脚步,对他冷冷哼了一声:“我是吃火药了,整个人都被烧着了!”
花萝冷冷地语气,配上她面无表情的模样,桓子润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停下脚步,面对着她,眼皮子微垂,皱着眉头看她。
“可是林森那厮惹你了?”
花萝越想越愤怒,“关林森什么事!是你,你是不是一直在背后捣鬼,坏我姻缘?”
花萝越说越气,抬脚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圆滚滚的小石子“啪”的撞在桓子润的小腿上,好在石子小,冬天穿得也多,并不疼,但桓子润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冷眸中闪过寒光:“是谁在背后挑拨离间?”
花萝可不怕他,她伸指重重戳了戳他的胸膛,咄咄逼人:“挑拨离间?这话应该送给桓大公子吧,少用虚张声势来掩饰你的心虚,我可不怕你!”
“这个重要吗?”
“如何不重要了?”花萝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抖着手指质问他,“我上辈子是跟你有仇,还是怎么滴?你至于这样坏我姻缘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三番五次在背后捣鬼,害我以为自己很差劲,没人喜欢!”
“你要多少人喜欢?”桓子润握住她的手指,眼里带着寒冰,却一下子将重点带歪了。
“这是重点吗?”花萝粗鲁地将手指抽出来,气得拿小拳头锤了他一下:“我原以为是自己太过普通,没有一点女人的魅力,叫人避之唯恐不及!”
“不普通!在我眼里便是倾城绝色也不及你。”
桓子润说这话时,一把攥住了花萝的手,神情疯狂专注,十分郑重,让原本气势汹汹的花萝瞬间就说不出话来。
她自知自己嘴拙,说不过桓子润,况且这厮惯会投机取巧,转移话题,她现在不想看到他,既然说不过他,转身就走,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桓子润攥着。
她狠狠抽了抽自己的手,桓子润岂能让她走,他的手就像钳子一样,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没用。
桓子润也有些几分烦躁:“我桓子润的喜欢,难道这还不够吗?”
花萝被他的自大噎住了,气得牙痒手痒,索性用另一手锤他:“是,你桓子润很了不起!是香饽饽!人人都想上去啃一口不成!行了吧,快放开我!”
桓子润控着她的腰肢,语气里带了几分执拗:“不放!”
花萝气死了,又拿他无可奈克,索性挣扎起来,气死他。
桓子润的眼里渐渐窜上火苗,他紧紧搂着花萝的腰肢,低下头,一手控着她的后脑勺。
“温太久,你会跑。”
说着,他猛地将她推到一旁的墙壁上,一阵天旋地转后,花萝气得快要炸掉,拿脚去踹桓子润,“野蛮人,你是不是要暴力我,来啊,姑奶奶不怕你!”
桓子润却强势地捧住了她的脸。
“我受够温水煮青蛙了。”
不等花萝反应,桓子润一低头,对着她的唇瓣,重重咬了下去。
比起之前的亲吻,花萝觉得这一次的桓子润更猛烈,他仿佛狂热的浪潮,来势汹汹,叫她避无可避,很快便被他席卷。
花萝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等停下来时,她脸色潮1红,双腿发软,桓子润的脸色也带了点红色。
他紧紧圈着花萝的腰身,低头埋首在她的脖颈,狠狠吸了一口她的气息,语气暗哑而笃定,“怎么办,我怕一放手,你就会像兔子一样溜走,我不想再等,最多明年,我便叫家里去你家提亲,你永远都是我的。”
花萝几乎不敢看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双手抵着桓子润的胸膛,两人快速的心跳同步。
怦怦怦——
“你先放开我。”
桓子润难得固执地紧搂着她,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别想逃,明年我们就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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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倥偬 ,时光翩跹,大雁南飞,迎来了元德四十六年,春风吹绿了残枯的枝丫,万林书院的桃花林里盛开了朵朵的花苞,展开最初的娇艳。
正是春学刚开学之际,花萝推开窗棂,支着下巴,眺望原处的一小片桃花林,她恍然记起,花朝节就快要到了。
二月十五,正是本朝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依大魏的风俗,没到花朝节这一日,女郎们都会聚在一处赏花扑蝶、而富贵的人家,则要举办“赛花会”。
赛花会顾名思义就是,女郎们摘下或获赠的花朵,比赛谁手里的花朵最美最艳,谁便是赛花会上的冠军侯。
这么个花会虽带着孩子气,却也是女郎男郎之间心照不宣互传心意的节日,男郎们看中了哪家女郎,便将手里摘得的花朵赠给对方,若是女方收了花朵,并与男方互赠花朵,便是彼此有意,可告知家里上门提亲。
因而,花朝节还有另一个别号,叫做“媒节”,媒,有相看相亲之意,这也充分说明,这个花会就是专门为成年男女玩儿的。
本朝习俗,花朝节那日,中宫会以皇后的名义拟下“东君笺”,将郊外皇家园林那片十里桃花林作为场地,在皇家十里桃花林里举办一场盛大的“赛花会”。
二月十五这日,大都城中各权贵清流、士族高官府邸中,奔行出无数马车,这些马车如流水般涌向了一个地方——皇家十里桃花林。
花萝坐在如流织般众多的马一辆车里,马车是从书院出发的,因而李含笑跟她同程一辆马车。
她笑盈盈地坐在窗边,将车帘掀开一角,视线扫过不远处的一行马车。
这一行马车里,跟她一样掀车帘的女郎不计其数。
只因那队车马里多是清流士族的子弟,最耀眼的是骑在马上的郎君,年约十六七岁,生得俊美异常,惹得周围的女郎频频眺窗远望。
花萝将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引来对方的侧目,两人遥遥相望,花萝对人眨了眨眼,笑得颊边的小梨涡都出来了,她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与她隔着马车人群相望的自然是桓子润。
而桓子润身后还跟着几辆高头大马,一看就是武将家里的。
花萝一眼就认出林森就是其中骑马的郎君之一,小麦肤色,形容威武,身骨强壮,坐在马背上腰背挺直,也很是养眼。
花萝忍不住啧啧了几声,看来今年的赛花会,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花萝又看了一眼桓子润,咽了口唾沫,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往旁边一扫,却发现李含笑双颊含春地撩开车窗往那一行马车看得入神,眼波流转间,宛如陷入热恋的少女。
花萝看了一会,不禁有些纳闷,凑近她,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视线遥遥落在林森身上,而那端骑在大马上的林森,正含情脉脉地往这厢眺望。
花萝顿时惊讶地合不拢嘴。
舌头仿佛一瞬间瘸了般,发不了声,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作话
《书院》更至今三个多月,正文三十余万字,现今还剩几章就完结了,其实结局早在开文时就已经码出来了,本来给林森和李含笑这一对多一点笔墨,但写到现在有点审美疲累,大概这几天就把完结发出来,谢谢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