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瞧你一脸含春样,人跑不了,等到了桃花林再看吧。”花萝撇撇嘴道,一面将车帘放了下来。
李含笑恋恋不舍地看着窗外,在窗帘未落之时,瞥见林森的白净面皮微微泛红。
很显然这两人正眉目传情。
看着脸颊红红的林森,李含笑垂下眸子,脸上一阵春心荡漾。
花萝歪了歪嘴,青葱年少,还真是纯情。
看着合拢的车帘,林森砸了咂嘴,斜着眼睛去瞧装得一本正经的桓子润,嘴贱地嘟喃一句,“装相!”
谁知他话音刚落,身后纹丝不动的车帘被掀开,露出八九岁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只见桓六小娘子鼓着嘴,拿眼睛狠狠剜了林森一眼,撅着嘴道:“林大郎坏,说大兄的坏话。”
说着又转向了桓子润,白白净净的小脸上荡起了笑意,甜甜道:“大兄最好,待会赛花会,定会把最美的花朵给小六摘来,对不对?”
桓子润略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决不食言。”
语罢看了眼对面往前移动的马车,又温言道:“大兄定将最美的花儿赠与你,快快坐好,一会车子要颠簸。”
更美的就不是你的啦!
桓六小娘子笑得两只眼睛完成月牙儿,脆生生“嗯”了一声,便放下车帘,缩了回去。
林森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忽悠小娘子,不由嘎嘎笑了起来,一面以手掩面,以掩饰他那张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脸。
林森这边的动静有点大,不由引得满大街的小娘子们纷纷侧目,这两个小郎君可真好看。
笑眯眯地那个晴朗迷人,坐在高头大马上,简直能把人看迷醉了。
而不动声色的桓郎君,眉目清淡如远山,更是能把人看痴了。
走在前头的花萝自是不知道适才发生的小插曲。
此时她已经来到了皇家十里桃花林,下了马车,与李含笑携手走在雪花堆成的重重香粉,春风剪剪,细雪般的花瓣飘落林荫小径,落红成荫,撩拨着裙摆和发梢。
“也不是第一次见这般的景致了,但每次都忍不住发出感慨,十里桃花林依旧这般美,仙境也不过如此!”花萝感慨道,深深吸了口气。
“我听说前头有一处小花园,收拾地极精致,咱们且去瞧瞧。”李含笑拉着花萝的手往前走。
花萝应了声,随着她来到了前头不远处的那处小花园。
这出小花园三面围墙,月洞门上有一匾额,写着‘一园’,名字简洁好写,这取名的人,也真是贪方便。
花萝信步走了进去。
到了花园一条碎石小径时,李含笑突然捂着肚子说要去茅厕。
花萝耸耸肩,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也不见人来,便索性在附近逛了起来。
沿着碎石小径,漫步往前走,曲径通幽,周遭树影森森,比之外头的扶疏春景,别有一番景致。
欣赏着这样的美景,她的脚下突然一顿,却是在小径的尽头,拐弯时眼前出现一大片浓密的芦苇荡。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万头攒动的芦苇荡急切地穿透枯枝败叶,争夺春绿,嫩生生簇拥摇曳的芦穗,像一只只饱蘸情诗的妙笔,流淌着不可言状的神韵,把整个湿地装点得米轮美奂。
一阵风起,一群鸥鸟突然从地面惊起,金黄色的阳光洒落下来。
这景致,怎一个迷醉了得。
花萝胸腔中国发出一阵阵的感慨,四顾而视,蓦地双眸微亮。
在那片芦苇荡丛中,竟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此刻正立于芦苇荡丛的船头,背对着花萝,安然而立。
那男子穿着一身火红色的长衫,衣袋亦是深深的绛色。
长身玉立,大袖垂风,乌黑的发髻用玉冠拢束,只看背影就已经风华绝代了。
桓子润!
凝视那道背影,花萝的心中泛起阵阵的悸动。
说起来,穿着朱衣的桓子润,她还是头一回见。
以往他穿的都是些素色的衣裳,显得整个人飘飘欲仙,宛若神佛下凡。
倒是第一次见他穿得这般鲜艳夺目,多了几分艳丽之气。
花萝正在发呆间,那道朱红色的身影动了,旋即,一张俊美而清冷的面庞,便呈现在了花萝面前。
这周边就只有他们二人,要是还有其他人再次,此时周遭指不定响起一片吸气声。
这张妖孽般的盛世美颜,就是经常见到的花萝,此时都看呆了眼。
心跳一声比一声快。
桓子润看到花萝,清冷的眸子换上了温和的神色,几步到了跟前,抬手理了理花萝的发髻,他柔声道:“你来了,今日是花朝节,我有一物要送你。”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玲珑的长木匣子,递给了花萝。
“花朝节当折花,这是我赠与你的花。”
花萝接过木匣子,启盖而视,一片冰晶的纯白色在阳光的折射下,焕发出莹莹之光。
只见木匣中静静趟着一枝铃兰花,纤细的花枝上缀着五朵玲珑柔美的花骨朵,恰似几个娇羞的少女,羞怯地蒙着一层面纱。
这竟是一株冰晶玉石雕成的铃兰花。
“这花好生漂亮。”花萝赞叹着,小心翼翼地执着冰晶铃兰花枝,迎光而视。
春时的阳光将冰晶铃兰花映地愈发的剔透玲珑,那花朵也变得透明如凝脂白玉,几乎能看透每朵花瓣上细致的纹路。
“这是铃兰花,我花了半年时间,亲手雕制而成。”
桓子润低沉悦耳的嗓音响了起来,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深深的爱意,“花朝节,总不能叫你空着手罢。”
花萝抿着唇,翘起的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两世为人,这还是她头一次在花朝节收到美郎君送的花。
她真是……很欢喜。
那种喜悦就像迎风摇曳的芦穗,恨不得被春风拥着升上半空。
“你真好。”花萝就像雀跃的喜鹊,欢喜地扑到桓子润的怀中,心头是丝丝化不开的甜意。
桓子润的眼底漾满了柔情,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温声道:“喜欢花儿多一点,还是我多一点。”
“喜欢花儿。”花萝将冰晶玉石,又举高,对着金灿灿的阳光看着,眉目含笑,“更喜欢送花儿的人。”
桓子润将她拥紧了一些,那种喜爱之意溢满了胸腔,只听他一字一句郑重道,“既然这般喜欢送花的人,嫁他可好?”
花萝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迎上他深情凝视的目光,白嫩的脸上露出羞怯地红晕,只听她撅着嘴道:“嫁你有何好处?”
桓子润低低笑了声,“我想了千万遍余生没有你的样子,心海都是荒芜,每每想一次,我便心痛窒息,钟情初见,两世轮回,注定你是我的。”
“嫁我,我宠你,疼你,给你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可好?”
泪水从眼角点点渗出,轻轻滑落到嘴边,奇怪的是,一向咸涩的泪水,尝到嘴里却是一股蔓延至心田的甜意。
花萝抬手捧住了他的脸,仰头吻住了他,眼眶湿漉漉的水汽顺着眼角滑落,含糊了一句,“好。”
桓子润深情凝视她,“我明日便登门提亲。”
花萝听到提亲二字,脸上一片红彤彤,心里的蜜意止都止不住,两世兜兜转转,曾经的冤家,竟要结成新偶。
花萝埋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翌日,桓老太太亲自登门求亲,两家结秦晋之好。
建满平收黑,除危定执黄,成开皆可用,闭破不相当。
定亲之后,桓子润将自己关在房中,按照上面的诗决,选了个万事如意的黄道吉日作为成亲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