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白少卿点头如捣蒜，说：“你最帅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吴昊然的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插在口袋里的手心都湿了。前一晚的时候他做了功课，回顾了一些自己常用的韵脚。然而现在，他拼命地去回想那些韵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hey yo，前面那些是不是已经很爆了，下面还有更爆的……火狐VS前年的冠军aka齐天！”
话音已经落下了，劣质的话筒里却还有丝丝的声音作响。有一阵强光打在他的脸上，吴昊然不舒服地眯上了眼。
舞台的另一头，火狐佝偻着背，他说唱的时候话筒总是拿得很近，好像要把它吃掉一样。他不忍地看着那满是口水的话筒，又转过了视线，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们。
他甚至看见了白少卿，他被挤在一堆人的中间，正朝着他挥手。
不出所料，火狐一直拿着他消失的一年来攻击他，另外就是一些陈年烂梗了，听得他耳朵生茧，心里早就燃起了一把火。
“反击！”
话筒终于转到了他的手上，beat响起的那一刻，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姆爷有部电影，电影的开头也是这样的。
他拿着话筒，看着台下的人，一脸茫然。
明明有很多东西想要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第二章、
“choke，在这里是个动词，它的意思是，噎住了，话说不出来了，好的，下面我们把它放回到原文去理解一下……”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正侃侃而谈。
讲台下，吴昊然的大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眼睛却盯着课本上的那个单词看。
choke，注解是：哽咽； 阻止，扼止； 填塞； 使窒息……
choke。
他想起那晚，他手中拿着话筒，却说不出一个字的尴尬。
choke。
他也想到了台边豇豆那一群人眼里的不屑。
choke。
他更忘不了的是台下满场的嘘声，他们大声吼着让他滚下台去。
choke。
“我靠，哥们你又吃错什么药了，这可还在上课呢，你撕什么书啊。”原本也半躺着的大嘴被他惊着，从桌子上弹了起来。
“不关你事。”吴昊然冷冷地说。
他把手中的那页书揉成了一团，然后往身后的垃圾桶方向轻轻地一抛，一条的漂亮的抛物线。
台上的英语老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依然拿着课本镇定地讲着她的课，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好像，他是空气一般。
不，不是好像。
作为一中的后进生之一，加上还是唯二的留级生之一，他一直是老师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英语老师还算好的，她只不过是看不见他而已。
第三节课的下课铃总算响起，大多数人都饥肠辘辘，像饿鬼投胎似地往外冲着。就连大多时间都趴着的大嘴，都撑起了庞大的身躯，对他说：“我要去弄点吃的，要给你带点什么不？”
吴昊然心灰意冷，并不觉得饿，摆摆手又躺下了。
最后一节课，是他们班主任的课。
他们的班主任，是一个小个的中年妇女，嘴上常年就是一句“你们看看一班二班他们”……对于常年拖班级的后腿的大嘴和他，她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
为什么人长大了，脑子反而坏掉了呢？
吴昊然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的班主任，那个戴着不知道几千度的老式黑框眼镜，仍然眼瞎的妇女将目光转向了他。
她说：“吴昊然，你站起来。”
吴昊然一头雾水地起身。
“我说过多少次了，上课的时候不能吃东西，你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吗？”
教室里确实弥漫着一股食物参杂的香气，甚至还有嘎嘣嘎嘣的吃东西的声音。就连他的同桌大嘴，也时不时地低头吃着课桌下的东西。但是——吴昊然原本茫然的眼里，渐渐氲上怒气。
班主任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把矛头指向他，原因很单纯，是因为——他，吴昊然，是这个班里的后腿。另外，他上次自修课的时候吃泡面，被她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