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手机，被她发现了，于是之后所有的手机铃响，全是他。
他在教室里抽过一次烟，被逮到了，于是之后教室里偶然出现的烟头，都是他。他喜欢戴帽子，而她曾不只一次影射他，作为一名学生，绝对不能奇装异服，特立独行。
就好像是被写下来的一条定律一样：这件事不对啊，那么，一定是吴昊然做的啊。
他从未标榜自己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好学生，也从来没想过试图去掩饰伪装什么，但是这样不分好坏的诽谤，莫名其妙的偏见，真的是……受够了。
“你哪只眼看见我吃了，”吴昊然因为生气而有些激动，双眼通红：“你脑子有病吧。”
“你说什么？”班主任今日情绪也格外激动。
她拿着书的手颤抖了两下，而后走下了讲台，把那书扔在了吴昊然的身上，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真没意思啊。
自从留级回校后，他就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在这儿呆着，真挺没意思的。他感到不如意，却又只好叫自己不在意，忍来忍去的，忍到最后他拿起话筒来，却choke了。
拿「差不多小姐」的话来说：他就是被生活给强奸了。
“我，说，你，他，妈，有，病。”吴昊然看着班主任，目光难得聚焦，他认认真真地重复了那几个字。说出来的那一刻，竟没有一刻犹豫，只有从头到脚的爽。这话憋他心里憋太久了，都憋长毛了。
在成为“留级生”之前，吴昊然的生活，算得上是，一帆风顺。
该怎么形容这种生活呢。
就好像是取完了经的齐天大圣，做上了斗战胜佛，整天无所事事，也没有什么来刁难他，内心虽然偶尔会燃起小火焰，也很快熄灭于平静的生活湖面之下。
吴昊然算不上是个好脾气的人。
他从小娇生惯养，父母算开明又好说话，更是助长了他的大少爷气焰。他自个没什么心眼直率了当，可若别人与他不一样，他便不想与其结交。所以他在学校里也没什么真心朋友，成绩又不怎么好，虽顺风顺水，却也谈不上开心。
母亲许单来得很快，她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后，高高地举起手来，却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她说：“你来说。”
在教务处呆的这一会儿，吴昊然也平静了许多。听完他讲的以后，许单的脸色变得非常得难看，她走到班主任的面前，沉着声说：“周老师，请问您任教几年了？”
周老师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十几年了。”
“呵，”许单冷笑，说道：“十几年了，您分辨学生的好坏，还是只拿成绩说话吗？”
她穿着一双羊皮高跟，身姿挺拔，站在张老师的面前的时候，足足高出了她一个头来，气势十足。
“我们家昊然成绩是不好，但是他心地善良啊。您知道他因为打架而留级，可您知道他为什么打架吗？”许单说。
“妈”这下连吴昊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出声示意她别再说了。
“吴昊然妈妈，”周老师也终于缓过神来，说：“您说的没错，作为一名教师，当然不能只以成绩论好坏。但是吴昊然抽烟、打架、带手机上学、不遵守班级纪律也是事实啊。就算我今天冤枉了他了，也不代表他是个好学生啊。”
“所以你就是冤枉他了，对不对？”许单的声调又提高了一个分贝。
“我……”周老师被她打得措手不及，嗔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蛮不讲理的！”
“我蛮不讲理？我要是蛮不讲理，我早就出手打你了。还跟你在这儿啰嗦。”许单忿忿地说道。
要不是她穿着一身优雅干练的套装，别人还真以为她是个女流氓。
“我……”
“……”
周老师作为资深文化妇女，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吵得面红耳赤的，差点没有掐起架来。
最后好像是许单说了一句：“我们还真不用儿子有出息，我们家有的是钱。”
“……”
吴昊然倒成了摆设，吵完架回来的许单说：“她们是不是一直欺负你？”
吴昊然：“……”
许单说：“妈妈给你换个学校怎么样？什么鬼一中，咱不上了。”
吴昊然：“……”
许单见他没有反应，又说：“你喜欢这里吗？”
吴昊然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那就行了，”许单兴奋地说道：“我这就去给你办退学手续！”话音才落，人已经雷厉风行地去了。
这就……退学了？
吴昊然真谈不上有多喜欢这学校，更准确的说，他根本不喜欢上学这件事情。他的成绩一直不好，留级以后更加严重了，一看课本头就疼得厉害。他也曾想过跟韩寒一样，干脆不念了。
可人家韩寒会写书啊，他呢，他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