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屁条件？”瓜弟有点错愕。
“出来混的，总有点规矩吧。你不是冬瓜的弟弟吗？这规矩，还是你哥定下的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眯了眯眼说：上次的帐，还有他的帐，今天我在这一并还了，只不过……”
他从口袋里掏出盒烟来，电光火石之速点好，吸了一口，弹了弹烟灰，指着瓜弟说：“群殴就不讲规矩了，就你上。”
虽然表面装得跟个大哥似的，其实他心里还是挺慌的，同时心里还觉得自己挺酷的，连被打这种衰事都被他整帅气了。
瓜弟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是被他的气势唬住了，还是非常清楚他的那些个小弟全是纸糊的，上不得台面。
最后他同意了。
“我不动，你怎么打都行，”吴昊然说：“不过，说好了先，上次我打你两下，他算一下，就三下，还有，最好不要打……”
“脸”字还没有说出口，瓜弟已经火速给了他一拳，正中他的眼眶。
草他大爷的二姨奶的！
吴昊然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出来了，他几乎是马上就想还他一拳，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只是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句：“最好不要打脸。”
“老子爱打哪，打哪！”瓜弟有些得意洋洋。
话是这么说，后面的两下，他打在了他的身上。打完第三下的时候，他仍然不尽兴，准备再出手时，吴昊然用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下狠狠一掳。
“说好了三下，就是三下。”他不爽地说道。
他虽然没使多大劲，瓜弟的手腕还是被他给掳得发疼，连脸色都变了，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又没想再打。”
……
瓜弟带着一帮人走了。
吴昊然这才卸下力来，瓜弟的后面两拳都打在他的肚子上，他有点反胃。只不过，等钟奎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硬是装得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你还好吧？”
钟奎虽然是被群殴的，但因为保护措施做的好，也只是身上灰扑扑的，脸倒是完好的，看上去竟比他还要好些。
吴昊然当下就有点后悔，恨不得马上掉头就走。
“真没想到，”钟奎的眼里亮晶晶的，说：“我以为你铁定走了。”
吴昊然没有做声，其实他看到被揍的人是钟奎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揍得好”。
“吴昊然，”钟奎感激涕零，伸出手来好像就要来抱他：“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挨打……”
“操！”吴昊然反应就没这么快过，他闪到一边，嫌弃地说道：“你离老子远点。”
“哈哈哈……你太可爱了，”钟奎却忽然笑了，越笑还越止不住了：“我以前觉得你就是个自私讨人厌的富二代，现在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果然讨厌这件事情大概率上都是相互的。
他不喜欢钟奎，钟奎也不喜欢他。
这是最好的状态了。
吴昊然也无法理解当时他掉头回来的举动，更无法解释他为了一个讨厌的人当众被打的事实，但这并不代表，他对钟奎的讨厌，有减少一点。
他们最好，还是保持在这种状态。
想到这的时候，吴昊然转身就要朝着自己的摩托走去，身后的钟奎却忽然开口了：“你又是为了什么讨厌我呢，吴昊然？”
“就因为……”他的声音听上去竟有些颤抖：“我是同性恋吗？”
吴昊然的左肩膀动了一下，他的嘴唇抖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来。
“那么，小白知道，你讨厌……吗？”
后面的人却没有打算止住，一字一句的，拿着根针就想往他心里扎。
吴昊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转过身来，往这个刚刚他放下了尊严救下的人的肩上，狠狠地挥了一拳。
“操你妈的王八蛋，”吴昊然铁青着脸，劲一点儿也没少给，打得钟奎倒退了几步，差点又坐到了地上：“老子警告你！你离他远点。”
钟奎好不容易站稳了，又贱贱地说：“反正你又不喜欢男的，又觉得这事恶心，干吗非得吊着他？你有时候是挺帅的，但是有时候，也真的是够虚伪的。”
吴昊然的青筋又暴起，钟奎见势赶紧又闪到他一米远的地方。吴昊然压抑住那股强烈的打人欲望，用一种极度厌恶的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我只警告你一次。”
“你敢碰他，我弄死你。”
第七章、
路上碰见了这破事，等到吴昊然到KTV的时候，已经足足晚了一个小时了。幸好大嘴同学“勤俭节约”，每次唱歌都是从开场到结束的，从不浪费每一分钟。
吴昊然把车停到了后门，准备掏根烟出来抽的时候，才发现烟盒丢在打架现场的。
操，真是诸事不顺。
他烦躁地想去抓头发的时候，才发现刚刚剃了个头。他的头发本来很软，现在因为太短而变得有些毛刺刺的，扎在手心的时候痒痒的，让他更觉得烦躁了。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绝对是脑子进狗屎了，才会在大冬天去推个头。
等到他走到房间里的时候，那种叫后悔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他以为只是和大嘴几个要好的聚聚，没想到大半个班级都齐了。
这简直就是班会嘛。
更尴尬的是，他推门的时候，所有人都纷纷转过头来看他。
大嘴男同学正抱着话筒，一脸深情地吼着《至少还有你》呢，一见到他，连忙指挥其他人：“快快快，给我切了，我昊哥来了，给老子换首《朋友》。”
吴昊然还没拒绝呢，那边大嘴想了想，已经开口说：“对了，想起来了，他不唱这么俗的哥，来首嘻哈的，那个啥，《壁虎漫步》！”
……
吴昊然非常强硬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来KTV，不唱歌，就只有喝酒了。
另外几个人把他拉了过去，拿了瓶酒，就逼着他喝“迟到酒”。吴昊然也懒得推，拿起来一瓶干了。然后他坐下来，跟着他们玩了几圈，结果都是赢，倒是连口酒也没喝上。
”你现在都在家里吗？”有人问他：“真爽哦。”
这人他不熟，他也就含糊应了声，笑笑带过。
玩着玩着，不知道怎么就说起了期末考试，就有人又把话头转向了他：“老周说你要去国外上学了，是真的吗？”
这事他本人还是第一次听说，真是造谣都不用打草稿的。
吴昊然懒得回答，正好他输了这一轮，喝光杯里的酒后，他说：“我去下洗手间。”
他经过大嘴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有烟吗？”
他拿着烟，走到了后门。KTV里的暖气开得很大，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还打了个激灵。烟还没有点起的时候，他却在后门看到了几个人。
不，其实是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人。
而且那个人，也好像看见了他。
虽然距离不近，但两人的目光都跟开了光的匕首一样，透着精光。
自从一年前那件事后，他几乎很少再遇见“冬瓜”这号人，就算一两次遇见了，两人也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彼此忌惮着。
身体记忆最先被唤醒，胳膊上条件反射地起了许多鸡皮疙瘩，他拿烟的手却还是稳的。他抽了几口烟，然后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开了那里。
他准备回去房间里道个别，却忽然在过道上遇到了另外一批人。
“哎哟，这不是齐天嘛。”
听到这把声音的时候，吴昊然懊恼，今天出门前应该翻翻黄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