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吴昊然推了一下他，他原想把秦芳踪的事与他说一说，可是说起秦的事必然就要扯出自己的父母的事。
他看了看走出家门后，变得越来越欢脱的小白，想了想还是算了。只有小孩才事事都分享呢。
他们
没想到等他们到家了，许单也还在。
她见到白少卿的时候很高兴，说道：”小白，又长帅了，可越来越像电视明星了。”
白少卿也很喜欢许单，闻言嘴一咧，说道：“阿姨您也是，上次您来我们学校，我的同学都问我您是不是昊哥姐姐呢！”
吴昊然：“……”
许单笑不拢嘴：“这小嘴甜的，追你的女生得排到西藏南路去了吧。臭小子要有你一半会说话，早找到女朋友了。”
吴昊然：“……”
白少卿一脸无辜：“阿姨我也没有女朋友啊。”
“哦，也对，”许单想到了什么，说：“你妈管你管得严，谈恋爱是影响学习。没事没事，上了大学了就好了。对了，你爸还好吧？”
“妈，”吴昊然赶紧抢过了话头，说道：“你不出去吗？
他俩在说话，他的头上就有根筋一直在跳跳的，他的亲娘咧，偶尔也有点大人的样子好嘛。
……
等到小白都走了，许单也仍没一点要出去的意思。
阿姨今天不在，她在厨房里洗碗，叮咚滋啦的，还没洗好，就已经牺牲了一个杯子和一个碗了。
“我来吧！”吴昊然叹了口气，挽起袖子上前。
“你？”许单明显瞧不上他。
吴昊然不理她，径直上前，接手了一池的碗盘。他洗得飞快，不一会儿，碗盘已经整整齐齐地码在一旁。
许单瞪了他一会，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什么时候在家偷偷学洗碗了？”
“……”吴昊然叹了口气说：“妈你能别那么无知了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许单给了他一个爆栗，冷哼了一声，然后说：“明天我叫人买台洗碗机。”
吴昊然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给她。
原先紧张地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其实他和许单的母子关系一直就是如此……轻松。哪怕是他初中最叛逆的那会，怼天怼地，却也从来没想到要怼自己老母亲。
有些事他不和许单说的原因，大多是怕她脾气更加火爆，真要爆起来比他可怕罢了。
所以，下午她那句“大人的事，你不要管”，是真的刺激到他了。
吴昊然准备回房间，许单却说：“你等等，我们聊一聊。”
“聊什么，”吴昊然不冷不热地讥讽道：“是大人的事，还是小孩的事啊？”
“死小孩，怎么这么小心眼，”许单嗔道：“好吧，好吧，我也不怕和你说。”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她忽然敛色，一本正经道：“你爸外面有人了。”
吴昊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好了，好了，”许单见他脸色都变了，马上又说：“我开玩笑的。”
吴昊然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老娘我就是怕说多了你要多想。“许单又说。
吴昊然忍不住又翻了白眼，心里堵着一口气，说道：“随便了，你们要离婚的话，就都别管我了，我一个人自生自灭算了。”
“说什么浑话！”许单骂了他一句，然后说：“没人要离婚。”
“真的？”吴昊然的眼睛都亮了。
“你不是喜欢泡温泉吗？”许单没有回答，且转移了话题：“近郊那里开了一个新的温泉山庄，弄得还挺不错的。我明天要出差去，可能下周末回不来了，这里有一些票。你周日带小白他们去玩吧。”
周日是他的生日。
吴昊然觉得自己有很多要说，有很多想问，最后却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喜欢泡温泉了？”
“你从小就喜欢啊，”许单说：“那时候我们带你去北海道泡温泉，你赖在池子里哭，死活不肯出来的呢。”
吴昊然很是费力地想了一会，却连脑补都补不出来这一画面。
也许年少不懂事吧，长大了的他可没觉得有什么好泡的。和一些陌生人挤在一起，还泡在一个热水池里，就别说他了，小白一定不想去。
“好了好了，我去忙了，你回房间玩去吧。“
不等他回应，许单先抬脚往自己的房间里去。
”妈，“吴昊然无意识中就叫了她一声，他几乎是立马便感觉到了别扭，所以他问了一句：”你明天要去哪里啊？”
“出国。”
她没有说是哪个国家。
第十章、
“小哥，到了。”
司机在后视镜里瞟着他的时候，吴昊然还迷迷糊糊地歪在后座上打瞌睡。他听到有人在“哥”“哥”地叫他，下意识地便以为那是小白。只是那人的声音愈来愈不耐烦了，由开始的小声轻柔，直到变成高声大吼。
！
小白发飙了？
吴昊然猛地挣开眼，迷糊过头后，非常不好意思地对着司机说道：“还早，麻烦您再转一圈吧。
司机：“……”
溜达了好大一圈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吴昊然盯着窗外的那座灰蒙蒙的老式建筑。正打算说些什么，正好撞上了后视镜里司机“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最后还是止住了。
……
他下了车。
他看了眼手机，还不到七点半，小区里走出来的稀稀拉拉的几号人，几乎全是老年人。隔壁的早餐店倒是热气腾腾的，很是诱人，他跑进去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热豆浆，耷着脑袋缩着肩吃完了。
然后就没有事情做了。
他又不敢玩其他东西，只好在小区门口来回溜达，直到——目标人物出现了。
这就是秦芳踪当时跟他谈的交易——他帮她跟踪人，她帮他解决“问题”。后来他细想了一下，毕竟当时许单也就是这么一说，后来她也说了不会离的，再加上秦芳踪一个局外人，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绝对是给她蒙了。
不过，好气心害死猫，他虽然不相信秦能有什么用，倒也十分好气——秦芳踪要他跟踪的，会是什么人呢？
恰好，教空手道的老师，曾还给他们上过一节跟踪与反跟踪的课。
“他是我的专业课老师，姓张，这是他的样子，”秦芳踪拿了张照片给他，照片是偷拍的，上门的男人四十岁出头，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站在讲台上倒是颀长挺拔的样子。
秦芳踪接着说：“他家住在……你有空就帮我跟着他。如果他见了什么人，和什么人一起，你就发张照片给我。”
吴昊然兴奋地手脚发麻，“跟踪”这两个果然是有魔性的，他还没真正去做呢，就已经觉得十分刺激了。
不过——
“跟踪老师干吗啊？”吴昊然甚为不解地问道：“难道……”
秦芳踪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
“你想偷考试答案？”他阴笑着说，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补充说：“不不不，你是要抓住老师的把柄，然后威胁他考试给你高分吧。”
“真聪明。”秦芳踪拍拍他的肩，笑眯眯地说道：“好好干。”
不用她说的，吴昊然把张老师的图片保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琢磨了一晚上。这老师看着温文儒雅，不像是有黑料的样子。不过，知人知面还不知心呢，这世界上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还少嘛。
秦芳踪既然让他跟，那一定有料可挖！
就这样，他怀揣着一腔熊熊的挖料热血，起早贪黑地来跟这位张老师。然而现在还没有过去几天，他已经想要放弃了。
这位张老师，本人比照片上更加温柔，彬彬有礼地就是一位谦谦君子。
吴昊然也能等到他早起，不过他早上一般在小区附近晨跑一段，或者干脆跟小区里的大爷们一块儿打打太极。
上班的时间他就管不着了。
下班了之后，张老师的一般流程便是——买菜，回家，吃完饭后偶尔会出来散散步，除此之外就再也没什么外出活动了。
这么几天下来，他唯一见过在校外和他在一起的异性，是个七岁的小女孩。而且十有八九是他自己的孩子。
真的是……太打击人的积极性了。
吴昊然把他和小女孩、和大爷、甚至和大妈来聊天的照片都一股脑地发给了秦芳踪，对方一开始还回两个字“好的”，到了后来直接不回了。
碍着一颗自尊心，他还是没有放弃。
只不过——吴昊然在两手之间哈了一口气，心想想着：就这个周末了吧，下周末是他的生日了。这个周末如果他还是一无所获的话，他就准备告诉秦芳踪他不干了。
反正他也不欠她的！
这样想着，他正往小区里张老师家的方向走，迎面却走来了一个熟悉的人的身影。难得的，张老师今天起早了，却没有运动。
而且他终于换下了那件灰扑扑的呢子外套。
黑色的毛衣加上挺括的大衣，再加上格子纹的围巾，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本来就因为教艺术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的身上虽然有中年人的成熟，却没有油腻感。
这种成熟，跟他爸的那种又不一样。他爸的那种，除去外面用金钱包裹的虚华，里面是空荡荡的的。
而张老师的成熟，内芯却是最原始的浪漫。
吴昊然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和他擦肩而过，然后等着他走出去好长一段路以后，才闪到了一边，不近不远地跟着。
幸好张老师不是个警惕的人，他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背有些微驮地走在人群的当中。
然后他上了地铁，在博物馆那站下了车，然后去了市美术馆。
这不稀奇，毕竟人家是美术老师。稀奇的是，等他从里面出来以后，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还是个女的！
吴昊然一直蹲在美术馆的门前等，因为起的早的缘故，他的脑子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张老师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看到那人的时候，他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他刚举起手机要拍，却发现那女的有些眼熟。
不，不只是有些眼熟，他定睛一看。
终于确定了。
是秦芳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