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然这才想起罪魁祸首来，要不是为了这个破包，他就不会撞见了这破事了。但是这种事情，不撞见，就能不发生了吗？
“没关系的，我去拿，我送你。”吴昊然坚定地说道，也不是礼貌，只是他不想在这样“沉默”地待着了，太憋屈了。
“你等着。”他三步并作两步，生怕秦芳踪跑了似的。
他们取车的时候，秦芳踪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一盒白色的爱喜和一个zippo火机，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自己拿着吧。”
吴昊然接过来的时候，还有点呆愣，更显得身旁的人越发地镇定了。
“提提神。”见他没有反应，秦芳踪解释道。
她还要再说什么，吴昊然却已经默默把东西塞进口袋，戴好头盔，坐在了摩托上。大冬天坐摩托车，并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秦芳踪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坐上了车。
吴昊然的车开得也比平常的快，虽然中间发生了个小插曲，但他们还是在往常的时间里到达了学校。
秦芳踪把头盔递给他的时候，吴昊然的视线不知道停在哪，一副完全放空的样子，他犹豫了许久，才扭捏地问了一句：“……我能和你聊聊吗？”
不管对方是谁，他现在就想找个人聊聊。
“你下来吧。”秦芳踪叹气，拍拍他的肩膀。
他竟也没啥反应，反应过来时候已经从摩托车上下来了。
“你在这等我。”秦芳踪接过车，长腿轻轻一跨，动作流畅所以潇洒。她什么也没有问，早已熟稔于心，把摩托车开到了可以停放的地方。她摘下头盔，额前的几根发丝掉落下来，刚好遮住了她坚毅却又柔软的侧脸。
“你会骑车啊……”吴昊然不能说不震惊了。
秦芳踪指示不在意地笑笑。
“……”吴昊然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人，秦芳踪那张漂亮地仿若瓷器一般的脸上，就好像涂了一层防腐保护膜一样，谁也不知道那下面藏着什么。
也许她是万能的？
鬼使神差的，吴昊然忽然就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一种信任感。
他从裤兜里掏出先前的烟来，点好一根后，礼貌地先递给旁边人。后者也毫不扭捏地收下了。吴昊然抽了一口手中的烟，薄荷味的，太淡了，但聊胜于无。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到宿舍不远处的一个湖边。
吴昊然没想好怎么说，秦芳踪是没什么想说。他俩也不顾旁人眼光，自顾自地抽着烟，绕着湖边走。
直到一根烟抽完了，秦芳踪才说：“你不想说了的话，就回去吧。”
吴昊然终于狠下心来，他把烟屁股捏在手心里，说：“你都听见了吧？”
秦芳踪轻轻地“嗯”了一声。
“姐，”他之前觉得十分别扭，没想到叫多了也以后越来越顺溜了，吴昊然看着秦芳踪沉静如湖的脸，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你在计划些什么？
太古怪了。
十几年都宛如陌生人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忽然间就走进了他们的生活里，单单只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五十万？
还有许单的遮掩，父母间的关系，现在是怎么样……他爸妈突然要离婚？
他虽然不是什么脑洞大开的编剧，但是这一切，真的没有联系吗？
然而那个可以联想到的可能性，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秦芳踪把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她拍了拍手，葱白修长的手指，干净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像她的人一样，清纯地好像一张纸，谁也不会怀疑她。
她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人，说：“大人的事，你不懂，就不要管。”
……
这话听着十分耳熟，吴昊然发了一刻愣，回过神来的时候简直想要骂娘。
他是真的生气了，忍不住拿着个手指指着眼前人，气急败坏地说：“我呸！你直说了吧，你是不是故意回来报复的？”
秦芳踪愣了一下，等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之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她笑的差点岔气了，怪罪道：“……哎哟，你可笑死我了。”
吴昊然一脸黑线。
“少爷你可省省吧，少看些电视剧了，脑子都给腐蚀了。”秦芳踪笑得喉咙都发涩了，才缓缓地说：“再说了，你这剧本也不对啊。当初是我妈先背叛我爸的，我就算要报复，也报不到你们头上来啊。”
吴昊然顺下气来，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过了。
可是说出来的话，哪怕再荒唐，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内心深处就是这么想的。秦芳踪这人，总是有点古怪的。
“对不起，”吴昊然低下了头，他很少低头，此时却有一点不安，外加一点沮丧，他说：“是我多想了。”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秦芳踪的语气却亲近了很多，她的眼角弯成月牙儿，说：”一点没变呢。“
“装什么老成啊，你才比我大几岁，搞得跟看我长大似的，“吴昊然撇嘴，说道：“再说了，你见过我几次噢。”
秦芳踪就笑得更开心了，说：“记性也还是一样差噢。”
……说得某人无言以对了。
讨论这些也没什么意思，谁叫他的记性是真的差。他原本想着把事情聊聊开，却没有想到，聊开以后更加郁闷了。
正打算要走的时候，秦芳踪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你干嘛这么慌张？就算他们真的离婚了，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他们真的要离婚的话，你又做得了什么呢？”
这人还真有化神奇为腐朽的能力……如果刚刚他还只是郁闷的话，现在的他快要郁闷死了。
这些还都是他自找的。
他赶紧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点上后把烟和火机都原物奉还，然后说：“给你，我走了。”
“你是做不了什么，但是我也许，可以做点什么。”秦芳踪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想蒙了层雾一样，神神秘秘的。她没有伸手接东西，反而从里面掏出一根来。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她朱唇微启，说出了几个叫人心惊肉跳的字眼。
第九章、
那天，吴昊然还没有走出美院的校门，就被人拦住了。
来人看着与他差不多年纪，他看着他，目光不善地说：“你是谁？”
神经病，吴昊然当下就想回他一句“我是你大爷”，毕竟哪个正常人会在马路上随便逮个人就问“你是谁”？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古怪，又说：“我叫许南山，你是秦芳踪的谁？”
吴昊然这才细细地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留着个时下最流行的发型，穿的也是花里胡哨的，竟比他还要黑。
“关你屁事！”吴昊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正要绕他走时，那人忽然说了一句：“她不会喜欢你的。”
“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还是，放弃吧。”
吴昊然听得几欲发笑，不过这下倒有七分明白了秦芳踪与他交换条件的目的。长得漂亮虽不至于罪过，但有的时候真的很麻烦。
“就不！”他淘气地回过头，冲着那略有些挫败的同龄人说了一句：“never give up！”
那人不知道是给他气到了，看着要跟上来的样子，可是跟了两步，他又停在原地不动了。
吴昊然没有直接回家，先去了小白的家里。
虽然同在一个小区，但不同于他们家的联排独栋，白少卿的家在小区房的那一列里。
他敲门的时候，就有些紧张。
幸好开门的是白少卿。
“阿姨不在啊？”他舒了口气，道。
“有时出去了，”白少卿见是他，也有些意外，说道：“我正要去找你呢。”
虽然只是开了半道门，可是吴昊然还是闻到了，从屋子里飘出来的交织在一起的新药和积年的旧药味。还有隔壁房间里传来的几声病人的咳嗽声，让人莫名就感觉十分压抑。
“上你家去吧！”小白说。
吴昊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说了好。
“爸，我出去一下。”白少卿转头，对屋里的人喊了一句，也不等那边有什么回应，他飞速地关上了门。
两人并肩走着，一路上都没什么话语。
直到走出楼道，看到了光，吴昊然才说：“对了！”
“对了！”小白几乎是同时开口说。
两人互相笑了一下，吴昊然才说：“你先说。”
白少卿略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进了一个竞赛班，之后放学后还要上课的，所以你别来接我了。也别送了，这天气越来越冷了，骑车也不好受，我坐公交就得了。“
吴昊然咋舌，反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嘿！心有灵犀了吧。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我这些天可能都有点事。”
“什么事啊？”白少卿挑眉问道。
“我要去……”吴昊然止住了话头，忙说了两字：“秘密。”
“嘿！”白少卿终于又变得欢脱了起来，他调侃道：“又见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