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又在做梦了。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还挺疼的。
心跳极快，快到他都有些害怕了。这个时候，他倒有些手足无措了，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个吻，才是最完美的。
虽然他曾无数次梦到这个场景，但是真的发生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要怎么做才好？
要怎么做，那个他才会知道，他是有多么喜欢他。
要怎么做，他才能知道，他是不是也一样的喜欢他。
就在他思考的间歇，那个主动先挑起火来的人，却忽然变得软绵绵的，从他的身体上快速地滑了下去。
鼾声响起……
吴昊然嘟囔了一句什么，就昏睡过去了。
第十一章、
吴昊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风光旖旎，他抱着个人狂啃，啃的忘情忘我的，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那竟然是小白……
卧槽。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在床上，白少卿已经不在了。
梦里的场景渐渐褪去，始终不能忘记的，是他看见小白的那张脸的时候，那种震惊与彷徨。
他心神不宁地从床上爬了了起来，低头一看……内裤还脏了。
……
冲了澡，换了新的内裤，焕然一新地从浴室走出来以后，他的心里总算是好过了一点。就是个梦嘛……也许他还看错了呢。
也许那就是一个，长得跟小白一样漂亮的姑娘。
对，姑娘。
时候还早，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连阿姨还没有来。
他打开冰箱，想要拿点牛奶，就发现了冰箱里最上层，那个已经有点塌了的巧克力蛋糕。他额头上有根筋抽了一下，拿出蛋糕，看了一眼，差点没把蛋糕给摔了。
因为蛋糕上插着几根没有点过的蜡烛，竟跟他梦中的一模一样。
……
下一个意识出来之前，他已经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跟发神经似的。他扫视了一圈屋子，企图再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却只在桌子上看见了一个陶瓷玩偶。
那玩偶戴着个鸭舌帽，拿着个话筒，身上还围着一个礼带做的蝴蝶结。看着还挺像他的。玩偶旁放着的卡片上写：【昊哥，生日快乐】。
——所以，也不一定是梦。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惶恐。
拿着卡片的手都有点发抖了，他翻过卡片，背面是一串印好了的英文，那几个单词刚好他全部认识。
【I will always be there with you】
——我会永远陪着你。
这种话他们平时说的多了，这一句甚至只是卡片附带的。但是当下看到那一串字，他的心里更慌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他之所以讨厌钟奎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他太拽，也不是因为他是个同性恋，而是因为——钟奎喜欢小白。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如果小白不是这个小白也就算了。哪怕就是这个小白好了，但是他生在另外一个家庭里，也就算了。
再退一步说，如果他不知道那个秘密，也就算了。
但是不能！绝对不能！
他永远记得，满脸泪水的小白，恐惧地对他说：“昊哥，我怕。”
他当然怕，就连吴昊然听了后也怕——他的父母闹着要离婚，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而且是他爸出的轨。
后来没离成，他爸还病了，也不知什么病，也没再好过。最奇怪的是他妈，其实离了也能找到更好的，可她硬是没有离。
不管是为了什么吧，就算是为了爱吧——他妈曾经有多爱他爸，那她就有多憎恨同性恋。
她甚至不喜欢小白和男生一起玩……再加上白少卿长得漂亮的缘故，害得他小时候没少被人欺负。
吴昊然经常为他打架。
他脸皮厚，不怕事，可是就算如此，他依然害怕李阿姨，很少上他们家。
……操！回想到这里，吴昊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禽兽了。
哪怕这就只是个梦而已。
吴昊然不是同性恋，这一点他很清楚。他的第一次遗精……是梦到了他的幼儿园老师。他喜欢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小学同桌，是个女的。他看过某种片，撸过管，不管是幻想还是梦里，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
讲真的，他并不痴迷于此，也觉得大多数女生都很烦。
但是这不妨碍他的性取向——是女的。
他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或者说……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最后没有办法，他打开了电脑，直接搜索相关问题。
答案层出不穷：
【恭喜你，弯了】
【有些男人就是如此，不管自己做过了什么，都是一句做梦了事，唉，臭男人】【请正视你的内心，那并不是梦！】
……
最靠谱的一条是【去看心理医生吧】。
看得他是越看越怕，越怕越烦，身体有一股邪气四处乱窜。
全身无力啊，他的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如果有失忆药水就好了。
忘了这件事的话……就不用害怕再见到小白了。
……
此事之后，他连续三天没有见到小白，吴昊然的心绪总算平静了一点，至少不用去看心理医生了。
结果星期三是跳舞日，白少卿先来找他了。
吴昊然还别扭得很，原本是想拒绝的，又怕小白看出端倪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句子来，搞得白少卿还十分困惑地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眼神清明，神态自然，没有一点的尴尬感。
吴昊然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呼，不幸中的万幸，还好只是个梦。
“没事没事，走吧走吧。”
拿车的路上，他偷偷地打量着小白，越看越觉得他目若朗星，唇口齿白，很是诱人，难怪他会做那样的梦了……
打住！
他还能再龌蹉一点嘛！
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喜欢的可是女生，是女生！
虽然如此，他还是有点做贼心虚，心烦意乱的，可怎么办哦，以后就不能和小白正常地单独相处了。
……
也就是那么的巧，那个叫乔奇洛的女生，忽然又出现了。
乔奇洛的名字他还是上次得知的。
本来他和小白是去瞧瞧安中的，没想到安中门卫森严。他们没有吃到那盛名在外的鸡排，只好去了离安中不远的东南艺校。
没有想到，她在那里读书，不仅名气不小，而且麻烦也不小。
“这乔奇洛的身上，最近还出了件事。听说他们学校的贴吧上，有人发了一个帖子，说她是放火杀害了父母的凶手。”白少卿说。
“什么鬼？”吴昊然说道：“放屁！”
白少卿不解他为何如此激动。
说他想了想，补充道：“这人是嚣张，可是杀人放火，她不会干的。”
“你怎么知道？”
吴昊然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就是知道吧。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小白，就本能地想要保护他一样。
眼睛吧，应该是眼睛，他在她的眼睛里，看不见那些东西。
但他却说：“要是她真杀了人了，哪还有这么逍遥自在？你这个贴吧红人，难道不知道贴吧里的帖子，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也罢了，这乔奇洛虽然有点奇怪，但摆明了好像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的样子。他虽然好奇，也没有这么无聊。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在广场上又遇见了这个人。
而且就在他们跳舞的这片区域里。
她看上去有些落魄，脸色发黄，但是在看到她的时候，她原本如死水一样的眼睛里面，忽然就发了光。
真的不是他自作多情……她看起来就是为了他而来的。
没过多久，那批女生就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自从小白在这跳舞的第二次起，就有一群女生每次前来蹲点，特别聒噪。
有时候她们还会上来搭讪，最后都被吴昊然的冷脸吓跑。
所以，她们特别恨他，不在他背后说他坏话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乔奇洛会那么霸气地说：“眼瞎的话，就闭上嘴巴吧！丑八怪们。”
不得不说，听得他都有些心动了。
……
【一个梦而已，搞那么严肃干嘛。有些人还能梦到人兽呢，就能证明喜欢兽？什么道理！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不是应该找个异性谈谈看吗？】
这是那天，他搜索到的，最有价值、可行性最高的回复了。
他瞅着乔奇洛看了好一会儿。这人挺漂亮的，性格也与众不同，更重要的是——她好像喜欢他。
——是有点卑鄙的吧，在他根本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的时候，他却已经燃起了“要不要追下她”的念头了。
最卑鄙的是，一个喜欢你的人，你是根本不用追的。
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如果不试一试，他一定会后悔吧。
“你过来。”
他先跨出了那一步。
……
他们要去吃夜宵，他的摩托载两个人是没问题的，问题是……让谁坐中间呢
白少卿自然而然地上前，吴昊然心下一狠，说道：“你让她坐中间吧。”
有一瞬间，白少卿的脸色变了。但是很快的，他收起了那个真实的受伤的表情，而是换上了一个做作的虚假表情。
就像……他平时的一贯人设能做出的表情一样。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吴昊然知道他的心情已经不好了。
他们讨论要吃什么，白少卿明显是想撸串的，可是乔奇洛说想喝粥。
吴昊然马上说，那就喝粥吧。
这下白少卿的脸色到是如常，只是冷哼了一声，讥讽了他几句：“你不是说粥是老年人，还有没牙齿的人才吃的东西吗……不吃烧烤也可以吃火锅啊，年纪轻轻的，喝什么粥啊……”
竟连哥就不叫了。
吴昊然本来就有点心虚，这时候冷汗差点都下来了，只能扮凶，不重不轻地踢了他一脚。
幸好乔奇洛也不拿乔，她笑着说：“那就吃火锅吧！”
看看人家姑娘，多么讨人喜欢。
吃完饭，要送人回家了。
乔奇洛主动说她要坐地铁，吴昊然原本想说“好的”，可是想了一想，又对小白说：“我先送她回去，你是在这等……”
“我坐地铁吧！”白少卿气呼呼地说。
“你有病啊，坐什么地铁啊，打个车啊！你等着，老子给你拦辆车！”说完他便要去拦出租车。
“不用你管，”白少卿真生气了，小声地说了四个字：“重色轻友。”
说完他就跑了。
吴昊然：“……”
……
送乔奇洛回家的路上，他的脑子跟浆糊似的，一团混乱。
就连两人说话的时候，他心里一直想着白少卿现在到哪，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结果就这样的状态之下，他还把乔奇洛给逗笑了。
她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要好看多了。
“开心一点吧，”他的心情也好了些，对她说：“你笑起来比平常时候好看多了。”
“吴昊然！”
他正要走的时候，身后人却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比平常要温柔许多。
“我们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