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她不假思索地就往外冲,打了辆车,往田氏伤科医院赶去。到了医院才知道,外婆是前天晚上洗澡后,不小心摔了一跤。
老年人骨头脆,这么一摔,就摔进医院了。
乔奇洛冲进病房的时候,外婆已经睡了。叶唯秋坐在一旁的家属躺椅上,阖着眼,不知道是不是也睡了。
她轻轻走过去,抓住外婆那双粗糙又温暖的手,原本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乔乔。”一旁的叶唯秋听到响动,马上睁开眼。
“嘘——”乔奇洛没看她,用手指指外婆。
叶唯秋真的也不说话了,她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出去说话。
走廊里的灯光很暗,她们走到电梯口的窗户旁,各自伫立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叶唯秋先开口,她说:“乔乔,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乔奇洛很意外。
还没等她开口,叶唯秋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的妈妈。但是,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如果说之前是出乎她意料的话,那么这一句话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又好好地看了一番眼前的人。
看来看去,她始终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于是她继续沉默。
叶唯秋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缓了口气,说:“你知道吗?我以前恨死你外婆了!她又自私又霸道……我最恨她的时候,真恨不得她死了算了。”
“可是,今天她摔倒,躺在那里不动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怕,很怕她就这样死掉了。那我怎么办呢,我就没妈了呀。”
窗外有棵树,寒风猎猎地吹打着枝桠,好像要下雨了。
乔奇洛却一动未动。
叶唯秋的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止都止不住,她又说:”然后我想到了,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办的。”
“对不起!乔乔,对不起——”
她忽然就搂住了乔奇洛,一边哭一边说着对不起。哭到最后,几乎喘不上气来。乔奇洛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又放开,又握成拳头,又放开……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真的能用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原谅吗?
她偏过头去,咬着牙说:“那你不要同庄叔叔结婚好吗?”
叶唯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她慢慢地放开了她,表情错愕地说:“……谁告诉你的?
乔奇洛心里那点可悲的期许,就好像窗外那枝桠上那几片凄惶的叶子,最后还是抵不过狂风暴露的呼唤,飘零了。
叶唯秋看着她,她的一双秋水剪瞳因为泪水,更显几分凄怨。她就这么看着她,用这样悲伤的眼神。半晌后,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轻轻巧巧的一个字,听在乔的耳里,却宛如一声雷。
终于还是下雨了,风刮得那样凄厉,电闪雷鸣,最后真正下雨时候,却是几尽无声的,只有几滴落在了窗扉上的,滴答着好似梵音一般透彻清新。
也许又是骗人的吧。
乔奇洛阖眼想。
不过,反正已经被骗了那么多次,多一次又何妨?
周一的时候,乔奇洛回到了学校,在此之前,她和叶唯秋申明:“我回去上课,不是为了任何谁……是因为,本来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承担后果。”
当然,“童姥”和江欣不是这么认为的,她们不但要求她写检讨书,江欣还趁此机会让她转班。
转就转……反正她也挺讨厌她的。
她来到六班,找了个角落的空座坐下,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新的班主任姓张,教数学,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他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根本不管她。
准确的来说,他懒得管这个班上的任何一个人。
六班的成绩全年段倒数第一,而且这个班里不仅有那晚公然挑衅她的“非主流”,还有与他交好的谭悠悠。
烦得很。
幸好周五便是期末考试。
即便如此,课间她趴在桌上小憩的时候,还是听到了一些烦人的对话。
“哎呀,悠悠,我听说你上个星期和冬瓜去吃饭唱K了,是真的吗?”
谭悠悠的声音又尖又细:“你听谁说的?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哟,这就维护起来了。谢少杨呢?”
“……提他干嘛,分了。”声音里却难掩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