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归离开桃花园在偏厅里等了一会,还不见齐家小姐的影子,心里又想起刚才在桃花园里遇见的那个自称江花问的少年,想起他一本正经象她求婚的无赖样,忍不住又想起了她与代亦定情的那日。
那也是像今天这样的春日,阳光明媚,她换了薄衫,鹅黄色的儒裙盖着桃色的鞋面,乌发洗过还未干,湿漉漉散在身后,像上好的黑绸缎油亮油亮。她便坐在阳光下一边晒头发,一边眯着眼睛挑拣早上刚摘的桃花瓣,捡出些好的来,用千兰采的野蜂蜜拌了,封进小坛,埋到树下,秋日里挖出来做桃花糕,是最好不过的。
她手上忙着,耳边还在听着身后已有百年的老槐树絮叨,左不过是山下哪里的农夫又套了山里的野猪,那野猪刚下了幼崽,嗷嗷待哺中突然没了亲娘,好生可怜。又或者西山的狐狸洞里,那活了一百多年的老狐狸终究是死了,没看到这个春天。
她听着应着,劝老槐少忧虑,山中万物自有规律和命数,再事事忧思,否则今年的槐花开得该不香了。
老槐气得叫嚷:“我的槐花哪年不香,姑娘每年吃的最多,却最挑嘴。小心我今年一朵不开,让你一口没得吃。”
桑归便捂着嘴笑,忙不迭地陪不是,“好好,是我错了,老槐的花最香了,给你陪不是了。”
老槐这才不说话,许是打盹去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这一声笑,如山泉过涧,煞是好听,她回头就看见代亦如春风般柔和好看的脸。
“又在跟老槐聊天?”墨哈代亦坐在桑归身旁的石凳上,他从小长在山中,身上却有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千兰总是在背后偷偷跟桑归说,“代亦哥哥,比山下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有气度,莫不是京里遗落在我们这荒山野岭的贵人?”
桑归看着他微微点头,“老槐威胁我,今天不开花,让我吃不上槐花饼子。”
“老槐逗你玩的,它最喜欢的就是你。”代亦起身拍了拍老槐粗壮的树干,小声问:“老槐,你说是不是?”
“才不是。”老槐嘟囔着,枝叶晃动的厉害,若它有张脸,此时定是脸红了,“桑归丫头坏的很,我才不喜欢她。”
桑归就笑,“哎呀,老槐,你说这话,他又听不到,莫不是说给我听的?”
没错,整个山上,只有桑归有跟树木交流的能力,其他人都没有,包括代亦。据说族长静女以前也有,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已经失去这个能力了。
桑归笑着不再闹老槐,却抬头看代亦,“静女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办妥了,各类消息都以归总,交给族长了。”代亦说。
静女虽隐居山中,却也关心天下事,而她又不便下山,便每隔一段时间派代亦下山一次,收集各方情报,以确保墨哈一族消息灵通,不被猝不及防的暗箭伤到。
“刚才去见静女,除了呈报消息簿,还向她求了一件事。”代亦说着望向桑归,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求她将你许配给我。”
桑归心下一阵欢喜,脸却红透了,老槐在一旁凑热闹,“哎呀,代亦小子娶了桑归丫头可有苦头吃喽。”
桑归更是羞的抬不起头来,抬脚踢了老槐一下,低着头不说话。
代亦却幽幽叹了口气,“可惜她老人家不同意,还把我痛斥了一通。”
桑归急了,抬头问:“为什么不同意?”
代亦见桑归着急,反倒笑了,蹲下身微微仰头看着桑归,目光中满是爱怜,“不管她为什么不同意,我都不会放弃,会一直一直求她,直到她同意为止,若到了最后她还不同意,我便带你私奔。可好?”
桑归被他问的羞涩不已,拿桃花瓣扔他,“不知羞。”
代亦却止不住了笑,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正色道:“桑归,我今生是非你不娶的。”
桑归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