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悄然爬上破败的窗台,四周冷意侵袭了一切,躺在草垛上的女人眼角还挂着一丝尤为干涸的眼泪,恍然睁开双眸,她的脑海里似乎还回荡着吕莺莺的声音。
空洞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结了蜘蛛网的房梁,她伸出手,却怎样也碰触不到那高高的房梁。
眼泪再次顺着脸庞滑落,她艰难地坐起身,绿儿却在此时回来了。
衣衫凌乱的绿儿只端来一碗掺了黄泥的热水,她哭着靠近吕书媛,满是伤痕的小手举起了那脏兮兮的瓷碗。
“小姐,喝点热水吧,他们不让我进厨房,也不肯让我给你熬药。”
“他们是想让她死吧”现在她在府中孤立无援,被人各种陷害误解,欺负。
就像过街老鼠,被人处处嫌弃。
苦涩的笑容爬上嘴角,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的声音怎地变成这般沙哑了?
就好像刀锋刮过苍老的黄竹,呕哑嘲哳难为听。
“小姐……”绿儿赶紧掩住她的唇,惊恐地摇头,“别胡说!”
“胡说?”吕书媛低下头,瞧着绿儿捧的那碗热水,接过来,小小的抿了一口,不再言语。
“小姐……”
绿儿后又说了什么,吕书媛并未仔细听。更深夜静,她靠着身后的杂草,讳莫深瞳里泛起一缕戚愁。
“将军人在何处?”
绿儿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尴尬的看向别处,见吕书媛执意想知道,只能小声说:“在莺姨娘房里。”
还在那里吗?
吕书媛想仰天大笑,可她怎样也笑不出来,扯动了嘴角,但那模样却与哭泣无异。
欲语,泪先流。
“绿儿,明日,我想最后求一求他……”
为了娘亲,她甘愿像乞丐一样乞求他。
翌日一早,吕书媛还没醒来,一袭艳红长裙的女人便站在她面前。
她睁眼,瞧着吕莺莺的模样甚为张狂,不自觉的把脸转向一边。
“姐姐,我可是带着你娘的消息来看你的,你若不想知道,那我便走了。”
吕书媛转回头,目光直视着她,声音极为平静,“你说。”
吕莺莺捻动着手指,缓缓弯下腰,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那姐姐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我怕你承受不住再……一命呜呼!”
顿时,吕书媛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凛冽。
吕莺莺心思一乱,赶紧站直了身子,捂着胸口说:“昨夜府里传来消息,你娘身子空亏,药石无罔。我急忙将消息告诉戟哥哥,他说一个将死妇人而已,无需多加关照,没想到你娘没多久就走了。我本想着咱俩姐妹一场,替你尽尽孝道,把人风光大葬,哪成想,我找的那几个伙计遇到了野狼,你娘的尸体也被叼走了,不知尸骨……”
吕莺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吕书媛愤怒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瞧着吕书媛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吕莺莺嘴角勾起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吕书媛横冲直撞闯进了萧戟的书房,瞧着他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不由分说地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似乎用尽了她平生的力气,砰的一声,她跌坐在地,仰起头,悲怆地笑看那个薄怒已然的男人。
“发什么疯?”
吕书媛哈哈大笑,“你亲手杀了自个儿的孩子不说,现在还要再添上一条人命!”
萧戟脑中嗡的一下,她刚刚……说谁的亲生孩子?不等他细想,便听吕书媛那哀戚的嗓音在房内飘荡。
“萧戟,想是我吕书媛这半生看错了你!我也曾憧憬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可你却数次将我陷于死生之地,不留半分余地!不知你可否体会过绝望?
你那么狠心,又怎能体会到我的痛苦!是我的错,虽说是我一心痴眷于你,但你是如何待我的?”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豆大的泪花顺势滑落,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男人,声音一低,“你容他人欺我、辱我、骂我、甚至栽赃于我!在你心里,万事皆由我错,枉我将你当成自己的良人!”
“萧戟哥哥,只怕你再不记得你曾对我说过的话,你可知道我夜夜衾寒枕冷,趑趄却顾的心情?
恐怕你只顾着鸳鸯锦被,与那吕莺莺自在逍遥!你不必这般看我,今日我来,乃有事相求,求过之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
这一刻,萧戟看着眼前接近疯癫的女人,有点心慌,沙哑的嗓音出卖了他,“求……什么?”
吕书媛朝他伸出手,眼中神色那般决绝,粉唇微张,缓缓吐出两个字,“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