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第三天,也是孟小溪出殡的日子。
我远远的看着最大灵堂,孟家二老被人搀扶着哭昏了一场又一场,看着小溪的骨灰封禁在石碑下的凹槽里。
那些人迟迟走了,我才颤颤巍巍的跪在他的墓碑前,软了身骨。
宋离予不敢碰我,只能为我撑着伞遮住白色的雪花。
我拍着大理石的石板,动动嘴,孟小溪交代让我不要哭,好好活,可这两样我都没做到。
可我想对他说说话,他也许也想听我的声音,我的哑了三天的声音找了回来。
“小溪,如果你不嫌弃我是失婚妇女,我当你的老婆,怎么样?”
“不可以……“
宋离予制止,而我置若罔闻,宋离予把我拥在怀里,脱下他的黑色大衣裹着我的身,小心翼翼的把我抱在怀里。
“慕穆,我不会放手的。不会的!”
我自动屏蔽他的声音,也任由他把我带回医院,又抱回那座别墅。
罗妈把我迎了进去,我淡漠着扫向别墅里比我住着时多出来的花卉,又看向多出来的宋家派来的佣人大致记住了这几个人的面貌。
宋离予把我抱紧卧室放在床边,弯身替我脱掉鞋子,脱掉我身上外套把我裹在被子里,打开空调。
我没管他匆匆忙忙,目光再次放在床边的郁金香上。
看着悲伤的孟家人,我反复想着车祸的一幕,那些尾随我们的吉普车宋离予也看到了才对,可他对此事只字未提,还有孟小溪让我小心
宋“是指宋峰还是宋离予?这次我看到满室的郁金香,心里有种预感,我该提防的是宋峰。
我扬手,把床头柜上的花瓶直接砸到地上,宋离予从浴室冲出来,看到满地的郁金香他先是愣住,然后喊了佣人把地面打扫干净。
“我过敏。”我冷冷的望着宋离予,宋离予忽地推开卧室的窗,又转身把我拥在怀里搓着我的手臂。
“冷不冷。”
“放开我,”我没有动,掀掀嘴角不想多说一个字。
宋离予紧收了手臂又缓缓松开,他把我摁回床铺,放到大床上盖好被子。他下了楼,我能隐隐约约听见他呵斥佣人把房中的郁金香都搬离别墅。
清冷的风吹来,我也更加清醒。
郁金香花美,适合庭院和盆栽,但万不可养在不通风的室内,花里有毒碱,吸一两个小时后轻者恶心昏眩,重者毛发脱落。
卧室里的两束,其他房间多少也摆放了,这是巧合?我可不信。
很快整个别墅换上了绿萝,那些浓郁的香味也散了,可我的疑虑没消,我把十二岁那年又想了一遍,仔仔细细我回忆那些带走的孩子和打手蛇头。孟小溪一定查出了一些和当年公布的案情不符的东西,所以才被后面的车辆盯上。而最后他又让我小心宋……
宋离予是宋峰的独子,他有眼疾应该得到更多的关爱,可他却只能回忆母亲的哭声。在宋离予十三岁他的眼睛做了最后一次手术,可也在那天被绑到了集装箱……
不对!
不对!
我忽的坐起身,突然想起宋离予和我们的不同。我们这些孩子很多是诱拐的,被卖的。只有宋离予是被绑票的!
孟小溪也说当年拐骗窝点被端,并未提到宋离予的名字。
绑票意味着勒索金钱或者仇杀性命。那些人没有杀了宋离予,证明宋离予会成为谈判的筹码。他们一定也会联系宋峰赎人!
可宋离予被留在了最后,那些人也没有丝毫放走他的意向。宋离予是宋峰的独子,宋家家大业大,就算伸手一个亿他也给得起。可宋峰没有动静,仿佛默许了这种绑架。
如果,当初不是我跑出去报了警,那么小瞎子是否和我一样?
蔓延的冷汗不满我的背脊,我不断的捏紧手心,告诉自己也许是我把人想得太坏了,毕竟……虎毒不食子?
不断的眨开眼底的水雾,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阴损和险恶。亲情和爱情在这个社会变得轻如鸿毛。什么虎毒不食子?因为我是哑巴,所以父母把我卖了养弟弟。那么这也解释得通,对于一个瞎掉的孩子,他也有可能漠视掉。
我一点一点敲击着脑袋,很想这理出来的猜测敲掉。
“少奶奶……”屋外传来罗妈的声音:“饿不饿?少爷让我给您端一碗鸡汤。”
我深呼一口气,目光一紧,如果我想的是对的,那么孟小溪的死就和我十二岁的诱拐案有关,那么这碗汤……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