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小厮见到令牌,赶忙跪下,惶恐地辩解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没认出大人。我们胆子再大也不过是遵守老爷的吩咐,大人英明,就饶恕小的们方才说过的话吧,我们知道错了。”
两人说完这话连连磕头,企图就糊弄过去。薛达不为所动,带着人推门而入。
小厮见状立马会审抱住薛达的腿,红着眼央求道:“大人,大人,你们千万不能进去呀,你们进去了,我们两个日后再也不能在齐家呆了。我们两个上有老下有小,被赶出去以后怎么活呀……”
悲痛之情溢于言表,薛达皱了皱眉,正欲说话,南照便拉开了他。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老爷在搞什么鬼,走!不必理会他们。”
南照的连上果断决绝,根本不给两个小厮机会。小厮们见几人大摇大摆进了府,脸上愁容满面,连滚带爬地从小路跑去,他们这次真是完了。
齐老爷在屋子里正和夫人说话,不料守门的两个人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齐老爷又怒又怕,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这才吩咐了几句往大厅走去。
在大厅里站着的南照几人在宅子里上下打量,神情各异。身旁的管家一直围在几人身边,满脸堆着笑,生怕把这几位大爷惹不高兴了。
管家是个小眼睛的男人,看起来油头满面,真是腻歪。
几人没等多久,齐老爷就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南照瞧着这齐老爷一身横肉,直觉不是个好货。
“哟,这不是薛捕头么?来我这里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这不,今日你来了,我过会儿便要走了。真是不巧。”
齐老爷笑眯眯地从走了过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薛达拱手赔笑,“也是在下考虑不周,只是因为此事事发突然,在下不得不立即赶来,还望齐老爷莫要责怪。”
齐老爷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子,脸上依旧挂着笑。“薛捕头严重了,只要是您需要,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只是今日确实不巧,我要陪夫人回一趟娘家,只怕待会儿便要启程了。”
他礼节周到地邀请一行人坐下,让管家端上来几杯茶。
“薛捕头,既然来了,那我刚好有件事想要问你,上次县太爷说过要给我儿减免期限,现在大人已经去了,我儿这事不知何事才能兑现。”
齐老爷脸上红光满面,一看就是平日里吃了不少好东西。薛达看了他一眼,拱手回道:“这事再下并无权利决定,也对此事知晓不多。还望老爷谅解。”
南照不动声色地看着齐老爷,别有用意地看了一眼郭二,郭二点了点头,借故如厕走了出去。
“再说……”薛达看了一眼齐老爷,疑惑地说道:“现在贵公子已经逃出大牢,我们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南照喝了口茶,眼神澄澈,她擅长从细微动作中观察出当事人的心理活动状态,这齐老爷从一开始就故作镇定,她到时要看看,他何时露出马脚。
薛达说完这话,齐老爷脸色也是大变,慌乱地问道:“这是何时的事?为何现在才来告诉我?”
薛达直直地盯着他,“就在昨天,不知老爷可否见着他回来过?”
齐老爷脸上的肉抖了抖,手掌微微握紧,“薛捕头的意思是,想来问我我儿是否回来过?”
“我真没见着我儿回来,我要是看见他私自逃出大牢,我是断不会让他犯下此等打错,一定会将他扭送回衙门。”
齐老爷说完这话又顿了顿,嘴唇弱不可闻地轻颤,“难道薛捕头是在怀疑我?”
薛达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前来询问,并非是怀疑老爷您。”
齐老爷闻言宽袖底下的手又缩紧了,只见他微微有些愠怒,拍了一下桌子,“哼,这个孽障,居然胆敢越狱。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定会把他好生教训一顿。”
南照眨眨眼,和薛达对视了一下。看来齐老爷就是死不承认了。原本没有嫌疑,却自作聪明将责任一推再推。
作茧自缚。
薛达又试探地问道:“那依老爷看,贵公子会去哪里?”
“我?”齐老爷松了口气,“我哪里会知道他去哪儿?我和这孽子也有些时日未见了,这小子还记恨于我,有什么话也不和我讲啊!”
齐老爷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细数齐昌飞做下的那些错事,全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就在众人谈话间,郭儿从外面回来了。对着南照眨眼睛,南照立即了然,也假意如厕出去。
假意走了片刻,她翻身上了屋顶,她便看见郭二留下的标记。嘴唇微微翘起,沿着标记小心翼翼地走去。
标记停留在屋顶的一角,不出所料,人就在这里。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多余的人,她轻声跃身跳了下去。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这是她的拿手事,重复了不止多少遍。
藏人的屋子是府里一处偏僻的地方,简陋的装饰,一般人根本想不到堂堂齐老爷的儿子会在这里。
小心走了过去,她紧贴房门,侧耳细听屋内的动静,又捕捉痕迹地在窗户上凿了个眼。
侧目一看,果然有人,她看了看里面有个正在熟睡的男子,外貌特征和薛达说过的相差无几。
她看着那熟睡的人,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齐老爷出远门,应该就是要带着他儿子逃命。而且就此情况看来,只怕是他儿子并非自己跑出来的,而是爱子心切的齐老爷,叫人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