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间,有个婆子朝这边走过来,见着南照,愣了一下后,立即大声喊道:“来人啊,府里遭贼啦!”
这一声喊叫立马引来几个下人,南照暗叫不好,匆忙越身离去。脚尖踩在屋顶的瓦片上,她耳边传来那个婆子的叫喊声。
不好,只怕是坏了事。
快速回到茅厕,装作无事一般,朝着大厅走去。齐老爷似乎已经不耐烦了,有意无意想要一行人离开。
驱逐令一下,一行人也不得不现行离开。南照正想和薛达告知自己看到的一切,不料却被人打断。
正在这时,一个人匆忙地赶了过来,朝着南照大喊,“贼人,你偷偷摸摸在府里看什么?莫不是居心叵测,想要偷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齐老爷脸色更是不好看,他抖着脸上的肉问道:“薛捕头,你若是怀疑齐某,大可不必用这种手段,你可知你的手下现在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我们齐府也不是逆来顺受的。”
他现在说话态度和方才截然不同,满脸倨傲,丝毫没有方才的热络。
薛达哑然,他并不知南照会偷偷摸摸前去别人内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她怎么会如此冲动,闯入他人内院是作甚?
但他也不会坐视不管,“齐老爷,我想这里面定有误会,我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肯定是误会了。”
齐老爷冷哼一声,“我家下人都看见了,难道还有假?”
“齐老爷,真的是误会。”薛达还想继续解释,可是齐老爷却很不给面子地打断。
“够了,此事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听的,人证物证俱在,我不想再听。你们请回吧!还请薛捕头日后切莫再如此,不然我定不会如此轻易就让这件事过去!”
薛捕头自知理亏,垂头丧气,准备就此离开。并未察觉其中的不妥之处。
不料一直未开口的南照却开口了,此刻面色如常。
“齐老爷,”她缓缓地开口,“齐老爷说人证物证俱在,那么请问老爷,为何人证物证又是在哪里?”
她的声音就像一滴泉水,清冽而又纯净,一下打破了僵局。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齐老爷,似笑非笑。
齐老爷掀嘴嘲讽道:“证据?这位难道不算吗?”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婆子,意思很明显,他是有证人的。
南照笑道,“这是在老爷屋里,无论发生了何事,我做或者没做,都是百口莫辩。”
管家听着她说话拐着外骂齐家,心头不爽,立马反驳道:“姑娘说话还请自重,我们齐家自是不会冤枉好人。我想姑娘既是侠义人士,自是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既然做了,也要拿出担当,而不是在这里明人说暗话!”
南照挑眉,“单凭一个婆子说的话,你们就敢下结论,未免也太草率了。”
“只怕齐老爷只因为我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这样害怕吧!”
南照冰冷的目光看向齐老爷,鲜有血色的脸上浮现起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
齐老爷闻言越发愤怒,肥硕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如此你就是承认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胆子这么大,居然胆敢擅闯内宅。”
“薛捕头,现在她也承认了,不知你作何解释!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原本我打算一了百了,可是现在你的手下一再胡来,我决定现在就这件事,要求你们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否则……”
他的话还没出来,南照就开口打断,“否则,你会将你的宝贝儿子送出城区,还是你会将你偷偷收买差役的事从此埋在心里,决口不提?”
她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措手不及。
齐老爷及其败坏地指着南照,破口大骂,“你这妖女,擅自闯入我内院不说,居然还诬陷我。想我齐老大何曾受过如此冤枉,今天这事没完,我一定会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南照冷笑,“惩罚?”
“郭二,”转眼间,她的眼眸水光流动,对着身后的男子喊道。
“你去把人带来,让我们看看,这位齐老爷,到底对他宝贝儿子做了什么。”
郭二沉声称是,转身离去。齐老爷见事情快要败露,立马叫人前去阻拦。可是这些人那里是郭二的对手,还未过几招,都被打趴下了。
一连串的事都发生得太突然,在场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南照似乎就已经看透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真是让人佩服又让人嫉妒。
薛达这才惊觉,原来这南照已经偷偷前去找到藏人之处,于是也向前拦住齐老爷。
任勇也跟在他身旁,将手里的配剑放在抱在胸前,大有要随时拔剑的架势。
齐老爷气急败坏,扯着嗓子喊道:“管家,你干看着作甚?还不快去阻止!”
管家一时慌了神,慌乱地点了点头,撒开短腿就要跑出去。任勇长臂一伸,挑眉望着他,“管家可否稍等片刻?”
长剑在管家胸前晃荡,管家只觉自己心脏病都要晃出来了,满头冒汗,“……。大……大大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齐老爷见管家那一脸怕死的模样,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唾弃地走到跟前给了他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我要你何勇!”
管家被人卯足了劲扇了一耳光,脸颊绯红,但又不能说些什么,只得暗暗叫苦。哆哆嗦嗦地躲在了后面。
薛达冷冰冰地看着齐老爷,面露不悦,“齐老爷可知,私自劫狱是大罪,你这么做是在害他,你知道吗?”
齐老爷不屑地瞟了一眼他,“害他?真正害他的就是你们那位县太爷!倘若不是他,我儿子能在大牢里关那么久吗?那家人已经说了不要计较了,那老东西还是要判我儿子这么多年,有没有王法?有没有王法?”
齐老爷年纪也不小了,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喘气,他一边怒吼着一边猛烈地咳嗽。
身旁的丫鬟赶忙上前来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们这群人,看起来人摸人样,背地里却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你看看我儿子在里面过得是什么日子?那是人过的吗?”
丫头见老爷这势头有些不好,立马跑去叫来夫人,齐夫人急匆匆跑来,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
齐夫人年岁也不小,一直陪着齐老爷走过这么些年的风风雨雨,二人也算是举案齐眉。奈何家中儿子被宠溺过度,不务正业,整日无所事事,四处闯祸。
儿子被捕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她悔恨当初,也埋怨自己。齐老爷也念子心切,更何况,他到现在还没有孙儿,随着年龄的增加,他对齐昌飞的事越发跟耿于怀。
齐老爷也有两个姨娘,可是无论生下的是男还是女,在他眼里最喜爱的还是那个在牢狱里的儿子,齐昌飞。
齐夫人上前扶住齐老爷,泪眼婆娑,“老爷,我们就此罢手吧!飞儿命数如此,我们就认命吧!”
可是齐老爷并不认同她的话,“我就不信他们还真能找到证据,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私自劫狱!”
话音刚落,郭二就背着一个人过来了。
薛达几人连忙过去,一看竟真的是狱中逃离的犯人齐昌飞。只可惜此时人还在昏睡,并没有清醒。
任勇接过郭二背上的齐昌飞,围在几人身后的下人虽然面露怒色,但都不敢有所作为。
“薛达,你敢!”齐老爷突然急红了眼,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大步上前拎起薛达的袖口。
齐夫人泪汪汪地拖住他,无奈得摇头,大声厮喊道:“老爷,求求你了,就此罢手吧!我们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可是齐老爷根本不听,他红着眼回头瞪了一眼齐夫人,大骂道:“妇人之仁!若不是你一直犹犹豫豫,我早就把儿子送出城了,你现在还来求我放手,我告诉你,我偏不!”
薛达摇摇头,正色问道:“齐老爷,现在人证物证也在,只怕将贵公子带回大牢,势在必行。”
齐老爷气急攻心,抬手就朝薛达打去,南照眼疾手快,稳稳地握住齐老爷的手,这才让他没有得逞。
她的力道极大,捏得齐老爷动弹不得。
“齐老爷,还请您如实说来,不然在下只好秉公处理,邀请老爷走一趟了。”
齐老爷看了一眼薛达,冷哼一声,“你们等着,我定不会饶了你们!”他的声音很大,眼神非常犀利,但是薛达却稳住了心神。
终于算是找到齐昌飞,今日这事看来并不是他主动逃离,他也不会将这笔账算在他身上。
薛达顿了顿,不卑不亢地望向齐老爷,缓缓开口说道:“那么,齐老爷还是随我们走一趟吧,此事非同小可,希望老爷可以配合。”
齐老爷万没料到薛达真的敢抓自己,失声叫道:“你们……。你们,你们怎么敢!”
郭二走上前,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还真的就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