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文挣开他二人的桎梏,跑到水井旁。只见他挽起衣袖,满脸决绝地就要跳下去。薛达和任勇迈开大步飞奔向前,想要扯住他的衣角。
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喊道:“邢文,不要啊。”
可是那轻飘飘的衣角却飘得飞快,从他们的手心里划过,便再也没了踪影。
就这样,堂堂七尺男儿在后院的水井处,投井身亡。案发现场只留下了凌乱的脚印,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薛达颓废的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惨白,丝毫没有一丝以往的模样。绝望和内疚编织成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网,将他的内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任勇张了张嘴,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他就很纳闷,为何平日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邢文力气突然变得如此之大。
命案一件接着一件,两个人在院子里相顾无言,薛达一直呆呆的坐着,失魂落魄地守了一夜。任勇暗暗地叹了几口气,要是薛达也垮下了,他们真的彻底没有主心骨了。
任勇从街上带了点吃的回来,递给薛达。“吃点吧,你要是也倒下去了可怎么办?”
薛达转了转呆滞的眼神,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吃不下,一连死了两个人,他怎么吃得下?
任勇无奈地抿着嘴,将买来的烧饼放在一旁。院子外面的水井已经被封住了,邢文的尸首湿嗒嗒地摆在地上,和邢师爷并排着。任勇用草席盖住了他们的身子,等一会儿棺材铺的人来了,将他们放进去。
不一会儿棺材铺的人就来了,同行的还有南照他们几个人。任勇问道:“你们怎么不多休息下,现在天还早?”
南照看着两具尸体,并没有看他,“突然又死了两个人,我怎么躺得住?”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听说还有一个是投井自尽,确实难以置信。”南照顺着水的痕迹找到了投井的主角先生,她的脸上难得得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其实这也不怪她这么惊讶,是因为那投井的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着实想不到堂堂男子汉居然会选择投井这种‘屈辱’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跳下去了。”任勇垂头愧疚地说道。
南照点点头,她不想多说无用的话。按照习俗,死去的人应该‘停尸’三日,家人朋友在棺材前烧纸钱,三日都是如此。等到第四天凌晨,棺材才能入土,此时切莫要等到天亮以后再去,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方能使死者入土为安。现在县太爷府里死的四个人和这里的两个,总共死了六个人。这么多人死了,只怕不能明目张胆地举办丧礼了。
她皱着眉头不断思索着,想来这杀害县太爷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她一直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南照听说薛达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赶忙走进屋子。迎面而来是一张面如菜色的脸,乌黑的眼睛没有一点生气。她环顾了一下这个屋子,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她才开口说道:“大人,我猜测杀害县太爷的人早已逃出城外,我们已经慢人一步,只怕这凶手暂时是抓不住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干练,没有多余的余音和修饰,随性地就像个男子。原本还沉浸在自我内疚中的薛达听了她说的话,终于反应过来。
“那这可如何是好?一连死了这么多人,我这……哎,我真是恨自己没用!”薛达面上愁云满布,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我薛某还从未如此窝囊过,昨夜我已经想通了,即便是到死,我也要尽我最大的努力查获真凶。”
南照挑眉,顺势把桌上的煎饼递给他,“你把这个吃完再计划之后的事,现在最要紧的事先处理好这些尸体,现在是夏季,很快会腐烂的。到时候恶臭和尸虫到处都是,让人看着真的很难受。”
薛达接过她递来的煎饼,刚要张嘴立马就停住了,忍住胸口的作呕感,他斜眼看了看南照,他敢保证,南照在某些方面比爷们还像爷们。
这头薛达刚被南照治好颓废顽疾,那头衙门里就迎来了新的县令即将上任的旨意。前县令刚死,新的县令马上就要上任,不得不佩服朝廷的办事效率。薛达从未觉得如此憋屈,一口一口狠狠地咬着煎饼,恨不得自己能够飞檐走壁,早点查出那个真凶。
南照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这很正常,县令是这个地区主要管理事务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我们这个地方的头目,没有头目的山贼,你觉得能安稳么?”
头目?山贼?
薛达只觉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需要时间来适应一下这个姑娘的说话处事风格。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煎饼,他觉得他已经饱得不能再饱了。他暗暗告诉自己,下一次吃饭的时候,切记不要跟这位姑娘说话。她说话真的能噎死人!
任勇见薛达已经恢复了些精神,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几人张罗着如何安排葬礼,因为尸体太多,所以决定偷偷进行处理。忙活了一天,在大家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休息。临走时却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晚上谁来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