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影挡着门口,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她更局促地捏了捏衣角,终于咬了咬下唇道:“贝总,我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风云。”
她说得够明确了吧。
看着他把目光往下移,她就小脸烫得快要炸起来,若是地上有个洞,她大概会一头钻进去。
“你再考虑考虑,有空给我电话。”
贝尔从雅间出来,亲自给前台女经理打了电话,隐晦地说了一些需要,打完之后自嘲一声,他倒是头一次对女人这么上心。
其实手里是有聂风云电话的,可他硬是舍近求远地把问题绕抛给了其他人。
刚走没多远,见到酒店经理拿着衣服朝雅间走,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面熟的身影。他在廊间顿了顿,那人似乎是聂风云在中国分公司的秘书,他记忆力一向好,尤其是记人和酒名,能跟得上他讲话速度并完整做记录的人至今还没有遇到过,所以他才会对那个女人另眼相看。
他好奇地等了等,点了一支烟,还没等抽完,就见到女人跟着那个男人走出来,她换了一件衣服,很宽松的大外套。他失笑,衣服的标签都没剪掉,能够见到从侧面露出的标签的一角。女人垂着头,跟着前面的人亦步亦趋,显然很不开心,眼睛里也没什么神采。
一天之内,他见到了她各种神情,初见他时客气礼貌的、对着聂风云生气委屈的、工作时宁静温婉的,雅间里认错人时旖旎缠人的、还有现在落寞失望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连她出去时抬头向两边张望了一眼的神情都没有放过,直到她彻底上了车离去。
那个女人长相妍丽中透着让男人怜惜的楚楚动人,小脸尤其生动,那双盛满情绪的眼睛波光闪耀,不知不觉就会跟着她的心思走,进而被她吸引。
她的拒绝这么直白,他要看不见就是眼睛有问题了。所以,在这无人时刻,他难掩神情中的失落。
转身,蓦然见到身后不远处的茶栖台上,聂风云双腿交叠着,眼神从随行笔记本上抬起来,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这人,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他居然一点不知道。
好像是被人撞见了自己的小心思,他局促地抱了抱胸才装作没事样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我让秘书给你发去了协议。”他要了杯咖啡,醇香可口。
聂风云点点头:“我已经让助手打出来,晚些送你房里去,你签个字。”
“聂总真是雷厉风行,这个合作铁定是没有问题,可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聂风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贝尔正要出口,会所女经理走过来,“这是雅间那位小姐留下的。”
看着台面上那张他留给女人的名片,贝尔的俊脸瞬时变成了猪肝色,忍不住用法文低咒了一声。
他何时被一个女人嫌弃成这样了,居然自己亲自送上的名片她都没有带走。
茶栖台正对着会所门前的停车场,聂风云沉吟了片刻,才风轻云淡地开口:“你方才说的要求是什么?”
贝尔平息了怒气,本来还想着委婉地把人要来,现下也不用了:“那个女人,我看你也不要,把她给我吧。”
聂风云一时没有说话,褐色的眼眸复杂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贝尔有些焦急,交叠的双腿又换了换位置:“我把给你的利润提上5%,从协议上直接加进去。”说完,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地抱了抱胸,随后又张了张口,仍是没有改变主意。
聂风云沉吟了一下,“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改变对她的看法的?”
“什么看法,我对她还是很讨厌,只不过她触及了我的自尊,我想让她到我手里吃吃苦头,仅此而已。”
“就因为这样?”聂风云随手拿起桌面上的名片,神色没变,但是两指夹住名片时的轻佻样也够让人厌恶了。
“自然是这样,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我还能对你的女人感兴趣?”贝尔拿过名片扔进纸篓里,愤愤地说。“你的女人”咬字很重,他没忘女人的眼睛里好像根本没有他的存在,连装样子都不曾。
聂风云双眼微眯:“在我眼里,除了商场上,贝总好像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更不是个为了女人放弃利益这样不理智的人。”
一针见血。
贝尔脸上有些挂不住,两人合作过一次,性格虽截然不同,一个游戏人间,一个克制自律,可是因为冷静的商业头脑和对对方的赏识,交情也不浅。
被聂风云沉邃地盯着,他索性明白地说道:“我承认,她手速很快,我正好缺一个像她这样聪明伶俐的秘书,而且,她记忆力这么好,一定还有其他没有发现的过人之处,你能把她放在身边,我想5%的利润应该配得起她,你说呢?”
聂风云还是没有说话,眼底不为所动,他顿了顿,放低了声音道:“还有,她长得不错,秘书之余,当个女伴也很有面子,这些理由,充不充分?”
“她已经是我的女人。”聂风云想都没想就开口道。
贝尔笑了:“你知道,我们法国人,只要看中的,是不介意她以前跟过什么样的人。”
“可我不愿意!”聂风云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口气很坚定。
哈哈哈!贝尔大笑了几声,觉得终于扳回了一局,嘲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刻意冷静的男人:“若是我没有猜错,你爱她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只是我不明白堂堂聂总居然也喜欢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聂风云拧眉。
“趁她现在还爱你,你最好适可而止,耐性这玩意,谁都是有限的。”贝尔不愧是混迹花丛的人,眼光尖锐,他站起来,离开时又不忘道:“还有,那5%不会变,你什么时候放弃她,记得告诉我一声。她是个迷人的女人,没有你,她也不会缺疼她的男人。幸好你不愿意放弃,我有直觉,若是她到我身边,我是不会再放走她的。我还想多玩几年,可不想困在一个女人身上。”
聂风云怔怔地看着会所外的场地,欲擒故纵?贝尔只说对了一半。他要的是万无一失,而不是一时的占有。他有一点倒是说的没错,那个女人太惹眼,又没有什么耐性,那才是他永远的痛和伤。
宛晴天呆滞地看着车窗外,当她等了好久,却只等来了丁淳时,那种浑身的凉意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褪去。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她分明感觉到他的情意,可是转眼间就没了,她重重掐了下自己的手臂,嘶,疼得这么真切,那又为什么呢,她看不懂,真的不明白男人忽冷忽热的态度。
“宛小姐,聂总让我给你买了一款新手机,你试试看喜不喜欢。”丁淳找着话题。
她回头,座椅上的确有一个手机盒子,里面是新出的玫瑰金ipone 7plus,但她并没有表现地多欢喜。
“他真的是有事忙么?”过了一会儿,她答非所问道。
丁淳想了想,理所当然道:“是啊,聂总出国了这么久,很多项目需要他做决定,还有很多合作,都等着他回来过目。”
见她不说话,立刻把问题丢出去:“要不你打电话问聂总,顺便试一下手机。”
“我回去再打。”她看着手心里的新手机,却没有要打的欲望。
她看不懂他,一个电话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我明天去上班。”宛晴天希望自己是胡思乱想,她想尽快投入工作,帮他分担一些。
“这个……再过段时间吧。”丁淳想了想,支吾着说道,随后又解释道:“我让人收拾一下你的办公室。”
噗嗤,宛晴天一笑:“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我自己回去收拾就好了。”
“那也等一段时间吧,聂总会告诉你的。”
宛晴天总觉得不对劲,叹了一声再不说话。
回去的时候,张嫂已经做好了饭菜,宛晴天吃完饭回房间洗了个澡,小腹隐隐作痛,怎么也睡不着。
门开了,张嫂进来见到一片漆黑惊讶地咦了一声,开起床前的小灯见到床上的人儿还没有睡意,笑着递过热腾腾的红糖水说道:“年轻人怎么睡这么早,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嗜睡的丫头呢,快起来喝了吧,这个要趁热喝才好。”
“谢谢。”宛晴天坐起来,甜甜的红糖水喝进肚子里热乎乎的很舒服。
张嫂边关窗边说道:“下雨了,一定要关好窗,来亲戚时着凉可不好。”
宛晴天听了心里有些暖意,她回来的时候可并没有说自己来亲戚了,想必是聂风云告诉张嫂的,还特意交代她拿来红糖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每到一个月的这种时候,都会亲自给她沏红糖水,还会给她揉肚子。
脸上的笑意渐浓,她问道:“聂先生回来了么?”
“没有,一般这个时候先生就不回来了。”张嫂收拾完桌面上的东西,走出去时不忘叮嘱说:“喝了红糖水别忘了刷牙,不然会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