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棒棒的话,司渌苦笑,想必之前陆棒棒看见的那个幻觉,也跟她说过这种话,所以陆棒棒还是认为他是幻觉,这个傻姑娘,他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了。
司渌跟陆棒棒聊了很多,陆棒棒情绪平稳,跟他讲话的时候,眼睛都还在发光。
早上八点半点的时候,宋长命拿着从家里煮好的小米粥过来,司渌听到有声音,心中犹豫了一会儿,率先走出去了。
陆棒棒看着他的背影,很是不舍,她说道:
“那你记得下一次一定还要来看我呀!”
宋长命看见司渌,挑了挑眉,问道:
“我妹妹醒了?你怎么出来了?”
司渌皱着眉头,说道:
“咬咬以为我是她的幻觉,她这次自杀,是因为觉得她自杀就能看见我了。”
宋长命手一抖,差点掀翻手中的保温盒。
“你说什么?!这都是她跟你说的?!”
司渌点点头。
“所以我现在去找心理医生。”
“那你告诉她你回来的事情了吗?”宋长命连忙问道。
司渌苦笑,无奈地说道:
“她不相信我,你去跟她说吧。”
宋长命看着司渌的背影,心中拔凉拔凉的,这些陆棒棒从来都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她病地这么重,却半点都不想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来,陆棒棒已经醒过来了,而且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只是看见他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神情也是怯怯的。
“哥哥。”陆棒棒乖巧地喊道。
宋长命点点头,帮她把桌子弄好,然后给她盛了粥,他说道:
“刚刚你看见司渌了吧?”
陆棒棒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惊恐地看着宋长命。
“哥、哥哥,你说什么呢?”
“司渌回来了,他养了好几个月的伤,现在终于回来了,在这里守了你一夜,你醒过来了,应该也看见他了。”宋长命平静地说道。
陆棒棒猛地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宋长命的话。
“你说什么?哥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司渌他怎了?”
宋长命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再次说道:
“杰森他们以为司渌死了,结果后来他们发现带回来的尸体根本就不是司渌的,之后他们找了司渌几个月都没有找到。
我们怕司渌真的死了,怕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所以没有跟你说,而在前天,司渌突然联系到了杰森,他没有死,只是被人就走了,他在俄罗斯呆了几个月。”
陆棒棒花了好久才将这些话消化。
“所以他,真的回来了?”陆棒棒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长命点点头,说道:
“是,他真的回来了,他受了很重的伤,养了很久才好,没有好全就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找你了,咬咬,你现在对生活,有没有泛起一丝希望呢?”
宋长命心疼地看着妹妹,从小到大啊,他自问把陆棒棒保护地很好,既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也不至于不让她接触社会的人情世故,结果司渌的出现,仿佛重新铸了一个陆棒棒,之后,便是数不清的伤痛。
从小到大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还是漏算了一个司渌。
房间中响起轻轻的抽噎声,陆棒棒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不断滑落,她哑着声音说道:
“哥哥……我活得好痛苦,我失去了他,我整日整日都在回忆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后悔地不得了,我不应该那么执意地要离开他的,就算他要牺牲了,我也应该留给他最美好的回忆,但是我偏偏一直都在闹着离开他。
我后悔地想去死,有好几次,我知道直到我迈出一步就能去见到他了,但是我没有办法,埃文跟小窈失去我会崩溃的,有几次我甚至恨他们,这么牵绊住我……”
宋长命抱住陆棒棒,这些话,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她甚至神色淡然而从容,只是她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大家都看得出来她过得不好,偏偏她又从容地让人以为她只是悲伤过度。
原来,她过得这么痛苦。
“都过去了,咬咬都过去了。”宋长命轻轻拍着陆棒棒的背,心疼地安慰道。
陆棒棒吃了一碗粥,就吃不下去了,宋长命仔细询问了陆棒棒看见司渌幻觉的事情,陆棒棒如实相告。
陆棒棒就是这点好,乖巧听话,其实也不是的,在遇见司渌之前她还是很调皮的,后来才变得沉静了。
“司渌已经去找心理医生了,你别担心,如果这里治不好,我听说我们外婆家族里也有很厉害的心理医生。”
“这倒没什么,就是今天早上我把司渌认成幻觉,说起来,真是丢脸……”
陆棒棒接受了司渌没有死还回来的消息,她整个人便仿佛活过来了,有些人的出现,就是来完整你的生命的。
司渌从心理医生那边了解了一些事情,就回病房了,站在病房外面就听见陆棒棒跟宋长命的笑声。
司渌的心中一软,转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陆棒棒抬起头来,看见他,眼神顿时一亮:
“司渌!”
司渌看了一眼宋长命,心中赞叹,不愧是陆棒棒的哥哥。
“那你们聊,我先去上班了,你嫂子前几天照顾你太累了,现在司渌回来了,你让他来照顾你吧。”宋长命说道。
陆棒棒连忙点点头,说好。
司渌坐在床边,捏着陆棒棒的手,笑着问道:
“现在相信我是真的了吗?”
陆棒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她轻声问道:
“是不是很疼啊。”
司渌摇摇头,说道:
“这样的疼痛对我而言只是小意思,反倒是你,你弄成这个样子,我都要心疼死了。”
“这些疼对我而言也是小意思,我不在乎的,只要你回来。”陆棒棒紧紧抱着他,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跟气息。
两人紧紧相拥,各自消化心中复杂的感情。
陆棒棒割腕的伤倒是不重,只是她因为长时间的没有胃口,血糖偏低,尽管司渌在身边,陆棒棒很积极地配合治疗,但是毕竟治疗不是一朝一夕的。
晚上陆棒棒再次发高烧了,司渌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不能代替陆棒棒受苦。
“她怎么还会发烧?!”司渌的耐心尽失,白天的时候,陆棒棒的气色很不错,结果到了晚上,不声不响,体温直接高走。
还是他发现陆棒棒的脸色有些红,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才发现她已经发烧了。
再后来,陆棒棒直接烧得没有意识了。
“司先生,陆小姐住院以来,每天晚上都会有这样的情况,陆小姐毕竟失血过多,而且她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大病小病一大堆,所以麻烦您冷静一下。”主治医生被司渌弄得头疼,只能冷声说道。
司渌什么人啊,却被陆棒棒的主治医生这么一吼,顿时不说话了。
医生也没有心思去管司渌,陆棒棒身体这么虚,如果老是高烧不退是有生命危险的。
不过好在,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大家都很有经验。
大约一个小时的急救措施,陆棒棒的体温恢复到正常水平,医生们都出去了,司渌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床上的陆棒棒。
他紧紧地捏着陆棒棒的手,心疼地说不出一个字来,她的脸色很差,这让司渌有一种白天都是陆棒棒在强颜欢笑的感觉。
毕竟发烧的时候,陆棒棒肯定是难受的,但是她一直都没有说,一直等到他自己发现了,陆棒棒还要说自己没事。
她这么隐忍,司渌觉得难受极了。
他想起来曾经宋长命说过的话:我看到她从原来的活泼明朗变的隐忍强颜欢笑。
心中便更是难受。
司渌在床边守了陆棒棒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陆棒棒才醒过来,她看着坐在床边发呆的司渌,忍不住怔了怔,她小心地摸着他的手,司渌立刻反应过来,他惊喜地看着陆棒棒,问道:
“怎么样?还难不难受?我先给你倒一杯水。”
司渌连忙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扶着她小心翼翼地给她喂下去。
“你是真的吗?”陆棒棒喝完了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些后怕地问道。
“是!我是真的,我没有死,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司渌紧紧抱着她,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决心跟存在,要陆棒棒一下子完全接受,好像不太可能,但是他会一点一点地用现实说服她的。
陆棒棒被他这样抱着,心中涨地满满的,原本的惶然跟不安统统被驱逐,她轻声说道:
“我做梦梦见你回来了,结果我醒了,你果然回来了,我真是太开心了。”
司渌被她弄得鼻子有些酸,眼睛红红的,他轻轻拍着陆棒棒的背,哄道:
“你开心就好,以后不管你有没有做梦,你一觉醒来,都能看见我,咬咬,这是我的承诺。”
陆棒棒心中动容,她点点头,笑着说道:
“好,你答应我的,不能在骗我了,大骗子。”